在盤古路444號有一家神秘的家具店,家具店營業時間很奇怪,只從中午十二點到下午四點,之后就開始打烊。只是,每天凌晨十二點的時候,整條盤古街上除了酒吧和宵夜店還亮著燈光以外,家具店也會重新營業,一只叫做“換”的黑貓,會為那些有緣人引路,領著他們通過一扇奇怪的、像是衣柜般的“門”,進入真正的家具店——客人們發現,店鋪里的擺設和布置已經和白日大不相同,雕刻著牡丹紋樣的屏風后,老板渡卿已經沏好了一壺好茶,等待他們訴說自己的故事……
☆相遇于千年前微時,這一世一人一貓,一蔬一飯,三餐四季,七情六欲五味又百年。
☆走進這衣柜后面的知返林,是你想看到的前世今生嗎
☆開在巷尾的444號家具店,詭異的數字,妖嬈的男老板,一只看起來一點也不討好的金瞳貓,午夜鐘后,暖燈重亮,風鈴作響,乾坤挪動之間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一夜一個故事,一夜一場離奇。這個謎一樣的家具店里又有人渡不過自己的執念之河嗎?
☆木頭真的是有記憶的嗎?留意你身邊任何一件古老的木制品!
☆一事離奇,揭一世緣起。心若本無惡,又何處惹塵埃。
☆只要心懷善良,總有愛與被愛慰藉你一世流離。
煙二
新浪微博@狐扯的煙二。一個打破次元壁的鬼才作者,行文不失細膩與網絡詼諧感,擅長將80后與90后所熟識的記憶穿插在文章中,碰撞出新的火花。作品常見Storybook、豆瓣、每天讀點故事等閱讀平臺,是《萱小說》《腦洞W》以及各類知名青春腦洞雜志的常駐寫手。微博日更小故事,閱讀量超10000000
引子
紅豆杉木碗·別吃墳前的食物
木八音·消失的井泉童子
拔步床·永遠停在十八層的電梯
美人榻·她有一張日拋臉
八仙桌·怪胎的最后一通電話
樟木箱·跳廣場舞的紅婆婆
圈椅·不斷被偷走的人生
紫檀手串·人形貔貅的秘密
五斗柜·抽屜里的第五雙眼睛
檀木梳·頭發瘋長的女孩
翹頭案·今天也別尿褲子,好嗎
桃木劍·誰從夢中來
尾聲
紅豆杉木碗·別吃墳前的食物 //
清明前后的城郊墓園里,連空氣里都帶著瘆人的味道。墓園角落里的那座新墳前堆放著鮮花和玩具,給灰蒙蒙的畫面增添了一些色彩。那是一座孩子的墳,墓碑上刻著一首父母寫給他的小詩,希望他來生過得安好。墳墓周圍的雜草已經清整妥帖,齊齊整整擺放在地上的施食還散發著熱氣。
在沒有人的間隙,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從墓碑后探了出來,將捏成白兔形狀的糕團偷偷拿走。一個外貌不過六七歲的男孩瑟縮在那塊石板背面,拼命地將偷來的糕團往嘴里塞。
他穿著件明顯不合身的舊運動服,一雙烏溜溜的眼睛不停打量周圍,似乎害怕被其他人發現。彼時,男孩的心中諸多疑問:為什么?為什么這些死掉的孩子,還能吃上可口、精致的食物呢?而他,一個活生生的人,卻只能吃不銹鋼飯盒里的隔夜飯菜……憑什么?憑什么啊!
墓園里的陰風,像是喚醒了許多沉睡的人。
很快,“他們”便在他的周圍小聲議論起來。
“哎,真可憐,同樣都是小孩子,為什么他們能吃上糕團和水果,你卻只能吃爛糟糟的剩飯?”
“吃吧!把那些全都吃掉!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反正,那些墳前的食物是不會有人來吃的!”
“看,他的墳前還有大人們特意送來的糖果呢!可你呢,你爸爸給你買過糖果嗎?算了,別指望他了,趁沒人發現之前,快把那些食物吃下去吧!拼命吃!吃進肚子里,就全是你的了!”
他們搖著頭,指指點點。
他們嘆著氣,悵然惋惜。
一股從內心深處翻涌而出的痛苦被無限放大,化作填不滿的食欲,緩緩地、緩緩地將男孩所有的理智吞噬。
天氣不錯,對于盤古街上的商販來說,又是個賺錢的好日子。售賣海棠糕的小攤邊圍著不少游客,不過,買糕點的人沒幾個,大多是過來瞧熱鬧的。只見一個身材發福的男人狼吞虎咽地啃著手里的糕團,兩瓣肥厚的嘴唇被豬油一潤,油光發亮。他全然不在意周圍或驚訝、或嫌棄的眼神,嘴里的食物還沒咽下去,就嚷嚷著再來十塊。
做糕團的師傅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多少?
“十塊。”
“行,那我幫你打包……”
“不用,我馬上吃。”
“好……好的!小伙子,你胃口可真是好,有福氣啊……”
聽到這樣的“稱贊”,名叫孔正的男人忍不住翻白眼:有福氣個屁,晦氣還差不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看熱鬧的人不減反增,周圍很快響起各種猜測和議論:有人說這是盤古街在辦“大胃王”比賽,有人說是商家策劃的廣告,也有人說那男人就是在博眼球,指不定是想“一吃成名”,當網絡紅人。孔正沒空搭理他們,他足足吃完了二十七塊海棠糕,才挺著圓鼓鼓的肚子離開了攤位,沒走幾步,就扶著墻壁嘔吐起來。他想,今天真的是吃到極限了。
“要喝水嗎?”
一個溫吞的男聲在身后響起,擰開瓶蓋的礦泉水遞到他的面前。
孔正顧不上太多,立刻接過來喝下大半瓶,感激地沖那位好心人點了點頭。他這時才看清楚,好心人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五官精致,眼神清澈,一副和善面相。要不是看他腳上趿著雙廉價的皮涼拖,手里還拎著個伸出半截大蔥的超市購物袋,孔正差點兒以為自己偶遇了某個明星。
“皮涼拖”沖他笑了一下:“要不要來我店里休息一下?”
“你的店?”
“嗯,就在這里。”
他這才發現,自己身邊那座精致的兩層仿古建筑外墻上掛著個木頭牌匾,上面用黑墨寫了四個大字:有家具店。孔正本想尋個借口婉拒,但肚子卻在此時再度發出警告——他又餓了。年輕的家具店老板彎了下唇角,隨手從購物袋里拿出五連包泡面沖他搖了搖,再度發出邀請。
這下,可沒法拒絕了。
“對了,我姓杜,單名一個卿字。”
“清白的‘清’,輕松的‘輕’,還是……”
“有時醉里喚卿卿的‘卿’。”
孔正想了想,又想了想,最后點點頭,假裝自己知道是哪個字了。
444號的店面不算小,滿滿當當擺放著各類中式家具,還有些小件木制品如手串、文玩之類擱放在玻璃臺柜里,商品位置都很隨意,顯然沒有花心思去布置。按他自己的說法,平日里售賣的大多是回收來的二手家具,也有少數新貨和客人定制的物件,古董級貨品自然也有,但一般的客人瞧看不出,他也懶得一一介紹,只等有緣人自行認領。
“杜老板,你這兒的光線不太好啊……不開燈嗎?”
“商業用電。”
弦外之音就是:摳門有理,想讓我大白天開燈?不存在的。
家具店最里面貼墻的位置上,立著只一人多高的中式衣柜。衣柜外觀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炭黑色,也不知是木料本來的顏色,還是上了漆;兩扇木門上沒有拉手,也沒有雕刻任何花紋,遠遠望去,活像一口被立起來的棺材。這念頭讓孔正莫名有些寒意,他趕緊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一眼。
大概是位置不好的緣故,盡管今天是周末,店里也沒有客人。
杜卿用贈品塑料碗給客人泡好面,就回到曲尺柜臺后敲起鍵盤。
孔正探頭看了看,發現那家伙是忙著去登錄游戲,心里不由唏噓:生意人的日子過得真是悠哉又舒坦。不過,看那位杜老板年紀輕輕的,頂多大學剛畢業,居然能盤下間這么大的鋪子,肯定是因為背后有個有錢的老子吧?打打游戲、混混日子,也不用管生意如何,反正,能和家里有個交代就行。
“唉!投胎真是門技術活。”孔正感嘆。看看別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己,他覺得自己的人生就像是開啟了地獄模式。而造成這一切的根本原因,就是那個所謂的“原生家庭”:母親身患重病,一直在老家養身體,除了做點農活維持生計,根本賺不到錢;而父親作為家中的頂梁柱,在他上高中那年就去世了,除了欠下為母親治病借的一屁股債,什么也沒給兒子留下。
“憑什么,憑什么啊!”封存在內心深處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孔正更餓了。顧不上碗里的面有沒有泡開,他端起塑料碗,連面帶湯吃了個干凈。一連五碗面下肚,又去廁所吐了一次,身材臃腫的男人緩過神來,尷尬地說自己又病犯了。
“病?”
“就是暴食癥……之類的吧。”
說實話,孔正也說不準。
杜卿眼睛緊緊盯著電腦屏幕,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操作游戲,心不在焉地說著:“可孔先生的癥狀看上去并不像是暴食癥,倒像是……應了這世間所謂的‘因果循環’呢。”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啊,怕是遭了報應——聽過‘餓死鬼投胎’這個說法嗎?”
餓死鬼?投胎?聽到這些字眼,孔正不由冷汗涔涔,渾身顫抖。
杜卿卻敲了一下回車鍵,連眼皮都不抬:“哦,我隨口瞎說的,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
若是往昔聽到這般“找抽”的回答,孔正一定會立馬翻臉,但是今天,他面對著那些冷冰冰、陰森森的木頭家具,竟破天荒認為這位杜老板的話,很有幾分道理。
約莫從一個月前開始,他時不時就會餓,如果不馬上吃東西,渾身上下都疼得厲害;而他的飯量也變成之前的數十倍,不管面前放著多少食物,都能一口吃個精光。那感覺,就像是胃部破了一個大洞,怎么都填不滿,等用大量的食物填補進去后,又撐得厲害,只能再將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吃了吐,吐了吃,吃了再吐,仿佛一個死循環。
剛開始,孔正以為自己得了某種暴食癥,可去醫院檢查過好幾次,結果總顯示身體機能一切正常,他隱隱約約意識到,這可能不是靠醫生就能解決的“病癥”。
他今天來盤古街,是去拜訪一位傳說能包治百病的大師。這條白天陽氣旺盛、夜里陰氣縱橫的老街上,住著不少有來頭的人物,做活人生意的、做死人生意的、或者做半死不活人生意的,一應俱全。孔正揣著顆無比忐忑的心,向大師說明了自己的癥狀,大師圍著他轉了好幾圈,又是抹香灰,又是灑雞血,還說了不少玄乎的話,大意是:他是被不干凈的東西纏上了,打針吃藥醫不好怪病,必須得依靠些非同尋常的法寶,才能將那個不干凈的東西從他肚子里驅逐出去。
當一個人瀕臨絕望,又尋不出合理的解決方案時,往往容易相信那些莫須有的東西。孔正聽罷大師解惑,連連點頭,捂著肚子問,到底要什么樣的法寶才能救自己?大師捻著胡須,示意孔正稍安毋躁,自己手上正好有只上古神農氏用過的木碗——那只木碗汲取日月精華千萬年,已有靈性,只要用碗盛放食物吃下去,立刻就能凈化妖邪,最重要的是,這么一個可以世代相傳的寶貝,現在雙十一活動價,僅需
八萬元……
好在某人肚子糊涂,腦子卻不糊涂。覺察到這位“大師”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后,孔正找了個借口開溜了。可大師的那番話,卻被他牢牢記在心里:上了年紀的木頭有靈性,如今,又聽杜卿說起“因果報應”,便愈發覺得有道理。他忙不迭問,店里有沒有木碗出售?碗越舊越好,木料越有年頭越好……
見有生意,杜老板快步走到陳列架旁,在一堆雜物中翻找出一只小巧的木碗。他揪起T恤衫衣擺,將碗底灰塵擦拭干凈,這才遞到孔正面前:“這只‘紅豆杉木碗’倒是在我手上有一段時間了,這種木頭外紅里艷,從落地到成木少說也要百年,真正算得上是樣老古董了……孔先生若是中意,今晚十二點之后來店里提貨。”
“午夜……十二點?”
“怎么?”
“太晚了吧?”
“這世上有好些東西,必須得避開陽光才能看得見;而有些地方,必須得過午夜后才能去得了。”杜卿似笑非笑,“再說這只木碗有靈性,能辟邪,還認主。孔先生想接它回家,自然需要點儀式感。”
雖然聽出杜卿的話里有不少故弄玄虛的成分,但孔正還是對這只有靈性、能辟邪、又認主的木碗展露出極大興趣,他吞了口口水,猶豫著問:“夜里過來,你們不會打烊了吧?”
“不管多晚,盤古街444號總會為‘有緣人’留一盞燈。”
那一聲“有緣人”,被刻意加重了語氣。孔正還想問些什么,忽然感到有只軟乎乎的生物擦著小腿而過,他嚇得猛然后退一步,才發現是只黑貓,小獸用一雙淡金色的豎瞳瞅著他,低低叫喚了一聲。他心里揣著事,眼下草木皆兵,忙不迭避開駭人的黑貓,逃命似的離開了。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小徑盡頭,杜卿才癱坐在花梨木躺椅上,開始專心研究起購物小票。
“五包泡面,三瓶飲料,還用了一只泡面碗——雖然是贈品,但好歹也是個新碗,我才收了他一百塊,是不是虧了?”
“你居然會惦記著這點錢?”低沉的男聲在他腳下響起,帶著些許嘲諷的意味,“我怎么記得,當年的杜家少爺可是出手闊綽,一擲千金,動不動就要買下半條街……”
“你也說了,那都是‘當年’的事。”杜卿苦笑著搖搖手里的購物小票,“如今的杜老板,只是個成天為生計奔波的落魄生意人而已,每個月扣掉房租水電和網費,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要養只貓——莫換,你要是不努力干活的話,真的對不起我的養育之恩,
知道了嗎?”
他的話音剛落,一團黑影便從躺椅底下躥上他的胸口。黑貓將目光鎖定在“主人”身上,伸出鋒利的爪子:“你說什么?”
面對兇器,杜卿立馬垂著眉眼認慫,討好似的在黑貓頭上撓了幾下:“我錯了,不是你對不起我的養育之恩,是我……是我如果不好好賺錢養家,就對不起主子您的不殺之恩,這樣可以了嗎?”
靠嘴皮子吃飯的生意人,大多有種特殊技能:數落人時,能把對手氣得肝火燒上天靈蓋,讓人回頭咂摸許久,也想不出具有同等殺傷力的語句;哄人時,輕輕巧巧幾句話,一個表情一個動作,就能讓周圍鋪天蓋地開出許多花,任誰有多少怒氣,也都徹底消停了。
很顯然,名為“莫換”的黑貓很吃這一套。
它收斂起殺氣,轉而提起別的話題:“那胖子,晚上會過來嗎?”
“沒有人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那也不見得——有些人,便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
黑貓歪著腦袋,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看了一會兒。
杜卿露出一個十分糊弄的笑容:“是嗎?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嗎?”
這世上,總有些事是絕對的。
有果,便會有因。
無論時間流逝,或是空間轉換,那只藏在黑暗中的箭矢,早已瞄準了目標。
正如杜卿所料,晚間十二點整,盤古街444號的門前便出現了一個臃腫的身影。
燈籠散發著青白色的光,像是在為來者引路。
“又是你啊。”
孔正看著跟在自己身后的黑貓,嫌棄地噓了一聲。
午夜時分,老舊古街,金瞳黑貓……再想到自己的怪病,男人渾身汗毛倒豎,趕緊一頭栽進店里,沒走幾步又退回門口,抬頭看了眼牌號——是444號沒錯,那店里的布置、擺設,為什么都已不是印象中那般?原本胡亂擺放的木制家具被挪了位置,規整有序,讓整間店看起來如若一處考究的古宅,店里沒有任何現代電器和裝飾品,就連白天舍不得開的照明設備也都變作燭臺和油燈,落地的鶴形香爐里燃著熏香,繚繞在人心間。
孔正瞪著眼睛,差點兒以為自己穿越了。
疑惑之際,身后響起一個冷冰冰的男聲:“快進去,別耽誤時間。”
孔正惴惴不安地回頭:是個身形修長挺拔的年輕男人,穿著身黑色束腰勁裝,乍一看,倒是挺像古時候大戶人家雇傭的打手。但他記得,自己進來時身后并沒有跟著什么人,只有一只貓……孔正愣了愣,對上了男人那雙淡金色的眸子,差點兒當場暈過去。
黑貓……變成了人?!
孔正終于意識到,這盤古街444號是個不得了的地方。
逃是逃不掉了,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里走,終于在一扇巨大的屏風后,看見了坐在案幾邊悠哉喝茶的杜老板。雖說兩人認識連二十四小時都不到,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竟讓他有種見到親人的欣喜。只是,眼下杜卿沒有穿白天那件T恤,而是一副古人打扮:裁剪合體的青紗長袍上隱隱浮現著銀色的枝葉紋樣,長發在腦后高高束成一縷,余下的則隨意披散至后腰,渾身上下瞧不出一絲一毫現代氣息。
“杜老板?你這兒……”
“不是在拍整蠱視頻,也不是真人秀的錄制現場,請不要多想。”
“那是……”
“是時空在這里,發生了一點錯亂。”
這不是更讓人多想嗎?孔正想說的話,一時間都梗在了喉嚨里。
也許是覺得沒有解釋的必要,也許是覺得解釋了客人也聽不明白,杜卿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示意客人在案幾邊坐下,又招呼莫換倒了杯茶,這才將那只紅豆杉木碗擺上案幾:“孔先生,想知道自己的病因嗎?”
“我能說不想嗎?你可別又和我說什么‘餓死鬼投胎’,我怕這些。”腦海中浮現出猙獰的鬼怪影像,孔正像是抓著根救命稻草般將木碗捧在手里,聲音發顫,“我、我就是來買這只碗……”
“木頭又不是藥,再有靈性,也抵消不了因果報應。”
“那依杜老板的意思,我該怎么做……杜老板、杜老板,你……還在聽我說話嗎?”
一杯熱茶下肚,剛進店時的恐懼已經消退了大半,比起那個雙十一還搞促銷活動的“大師”,眼前這位神仙似的杜老板顯然更靠譜一些,孔正并不后悔大半夜跑這一趟,甚至有些期待能從他口中聽到些“建設性意見”。
在孔正的片刻放空時,剛剛還在一本正經“科普”的杜卿就不知神游去了何處。他皺著眉頭,嘴里念念有詞:為什么每次都要解釋一遍,好煩啊,真的好煩啊,能不能弄個雕版印刷的宣傳冊放在店里,給午夜后過來的客人發個文字版……
看不下去的伙計悶聲不響走到案幾后,一拳捶在自家老板頭頂上。
力道不重,杜卿卻裝模作樣嗷了一嗓子,這才重新望向客人:
“在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因果報應,想要知道為何會吞食惡果,就得找到何時種下了惡因——巧了,這些都是和木頭有關的活計,444號家具店偶爾也接額外生意,孔先生若是有興致,便隨我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