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史云:她有七段姻媒嫁過三夫十為寡婦,令無數(shù)王侯國君為之瘋狂,是一個能使正常男人陷入情障卻不敢沾惹的女人。
墨九說:一派胡言!只是逃個婚而已。
一次逃婚,他三擒三縱,把她“斬于馬下”。
她有才有貌有人品,怎堪為活死人沖喜?
她逃,他追!他縱,她回!
他的聲音涼薄如水:“縱有千萬男子心悅于你,又有何人可堪于我一決高下?”
她笑意不減道:“美男得親嘗,天寡又何防?你既逼我嫁,我必用我的人生來丈量你的長短。”
她是四柱純陰的墨家天寡女。他是四柱純陽的漠北孤絕王。一對云雨蠱,兩個孤寡命。兩廂八字合,一段曠世緣。她說:“若有一日云雨蠱得解,而你并沒有那么愛我,我不會糾結(jié)于一段不屬于我的愛情,我會瀟灑地說再會。” 他卻說:“阿九,若有這么一天,那云雨蠱便不解了吧!” 不知從何時起,她牽動著他的情緒;不知從何時起,她住進了他的心里。“若真有云雨蠱得解的那一天,墨九,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你離開,因為我愛你,深入骨髓。”
姒錦,當(dāng)代古風(fēng)懸愛作家,四川作家協(xié)會會員,瀟湘書院金牌大神。行文不拘泥于傳統(tǒng)言情套路,善于以獨特的筆鋒講述不一樣的故事,“陰謀與愛情并重,歡笑與淚水齊飛”。《名門盛婚》和《步步驚婚》出版上市熱銷,雙料榮進悅讀紀現(xiàn)言暢銷版。作者于2014年秋成功轉(zhuǎn)型,當(dāng)代古風(fēng)言情巨獻《且把年華贈天下》再次上演銷量神話。2016年,姒錦再創(chuàng)古言經(jīng)典,《孤王寡女》震撼上市,筆寫春秋,文定風(fēng)華,成就一個女人的傳奇,這是一個不可不讀的故事。
第一章 逃與擒
“小王爺……來……來……”
墨九被人用力推醒時,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頭腦發(fā)懵。
她的面前是一張放大版的婦人臉,蠟黃憔悴,稻草般的頭發(fā)挽在頭頂,用一根破木簪插著,穿著皺巴巴的交領(lǐng)上衣……古裝!她驚得生生地從土坑坐起,看著頭頂上一條土夯大道發(fā)呆。
從二十一世紀的陰山古皇陵昏過去,卻在荒郊野外醒來?
還有,“小王爺”什么鬼?
她迅速往襠下探去。還好,不該有的東西,并沒有。
松口氣,她睨向那婦人:“請問你哪位?”
那婦人愣了愣,哇地哭了:“我是你娘……”
墨九一驚。親娘這副尊容,她不敢相信自己會長成一朵花兒。
“你娘的,丫、丫頭,藍、藍姑姑啊!”
這婦人大氣喘得能急死個人。墨九恍然地點頭,端出小王爺?shù)募茏樱?ldquo;風(fēng)流倜儻”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酸痛的脖子,細想又不太對。目前環(huán)境與她的身份也差太多了吧?
她不由蹙眉:“藍姑姑,本王為何在此?”
“本王?”藍姑姑瞪大眼睛,“我的姑奶奶,你從驛道摔下來,莫不是摔掉魂了?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在發(fā)瘋!小王爺帶人追、追過來了。還不快逃?”
“哦?難道我是在逃王妃?那小王爺有多丑絕人寰,我才非逃不可?”她一邊被藍姑姑扯著袖子奔逃,一邊做著穿越定律性學(xué)術(shù)研究。
藍姑姑淚流滿面:“九姑娘,你這瘋癥,愈發(fā)厲害了。”
“我有瘋癥?”難道她穿越的方式不對?
藍姑姑哭得更厲害了:“九姑娘該不會、把、把借我的銀子也忘了吧?”
“……”墨九心里都是淚。
原來榮華富貴都是空。
原來個個都是她祖宗。
看藍姑姑的樣子,也不像有錢人家。她得找藍姑姑借錢,那身世多凄慘?怪不得又餓又渴,饑寒交迫,甫一出場就落了個逃跑的命運。也好,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墨九正悶頭勵志,藍姑姑卻突地停下腳步。
抬頭望去,只見驛道上,有一大票人擋住了去路。看那架勢,完全是電影里的情節(jié)。百十號人,有披甲執(zhí)銳的甲兵,有青布衣裳的小子,個個長得精神,不像普通人。但墨九注意到的卻是中間那一輛黑漆銀邊上了烏釉的并駕馬車。沒有大紅大紫的顏色,乍一看不驚艷,卻處處低調(diào)中的奢華——用料考究、做工精細。兩匹拉車的良駒更是油光水滑。
簾帷擺動間,一截劍柄輕輕挑開車簾。
角度的問題,墨九看不見臉,只看清他蒼藍色的衣袖一角。
平整、干凈,一塵不染。
隱隱的,還有一種似蔬果似薄荷的香味從里面飄出,好像冰鎮(zhèn)薄荷水。
難道他就是苦苦追逐、癡情單戀、非她不娶、誓要搶她回去百般寵愛的“小王爺”?
可大熱天的把帷子遮得嚴嚴實實,想必他長相不敢恭維了。
她正努力想要瞅清馬車里的“小王爺”,一個黃衣綢服的騷包男便拍馬向前,擋住了她的視線。這男人長得不錯,眸深若井,鼻挺膚白,貴氣風(fēng)流,好一副精致的皮囊。只可惜,嚴重缺乏教養(yǎng),上來便喝:“小寡婦,你說本王先打斷你的腿哩,還是先挑了你的腳筋?”
小寡婦?本王?兩個帶有特殊意義的詞,讓墨九心里一驚。
一來推翻了先前猜想,對自己的穿越硬件更加心涼;二來真正的小王爺都騎馬了,馬車上的人會是誰?她好奇地半瞇著眼,抬高下巴看向小王爺:“喂,我不認得你!光天化日的,一群大男人對著個小姑娘逞什么兇?”
“不認得我?”那小王爺冷笑一聲,跳下來揪住她蓬亂的長發(fā),便像老鷹捉小雞似的,將她重重地丟在馬上,聽她吃痛地嘶喚,盯著她笑問:“那你再看看,本王長得可有丑絕人寰?”
墨九緊緊攀著胯下的坐騎,心思微微轉(zhuǎn)動,偏頭看他:“哪里丑了?誰說你丑來著?實不相瞞,我以為你不僅不丑,還相當(dāng)有考古價值。”
“考古價值?”這詞新鮮,顯然難倒了他。
“嗯,不僅有考古價值,更難得的是——你居然是活的。當(dāng)然,這些都不是重點。”墨九認真看他,眉帶春風(fēng),眼帶秋月,連笑容也一本正經(jīng),“重點是你們哪個能告訴我,為什么要攔住我?”
她話音未落,只聽啪的一聲,小王爺?shù)陌驼凭团脑诹笋R屁股上。那畜生吃痛,高抬前蹄,發(fā)出一道長長的嘶聲,像急于擺脫馬上之人,狂亂地掙扎、跳躍,癲狂不止,卻惹得小王爺哈哈大笑:“騎好了它,爺便好心告訴你。”
墨九喘息不勻地趴在馬背上,差點顛簸下來。
“喂,快幫我拉住它,我不會騎馬呀!”
“哈哈哈!”她的狼狽取悅了小王爺。這廝名叫宋驁,是今上最小的一個皇子,平常張揚跋扈慣了,今兒為了找墨九,大熱天來回奔走了好幾十里,原本就不痛快,得了機會,哪能輕饒了她?他笑道:“小寡婦,不是要逃?小爺借你一匹馬,你不謝恩,卻瞎叫喚什么?”
“救命啊!”墨九驚慌失措,在馬背上慘叫不已,可那馬兒似乎得了鼓勵,鬧騰得更加瘋狂。又踢又踹,那耀武揚威的樣子極是唬人,不過轉(zhuǎn)瞬間,墨九便在顛簸中,哇的一聲,干嘔起來。
宋驁津津有味地看著,眉開眼笑:“小寡婦莫怕!最多摔斷胳膊腿,死不了人。”
“哈哈哈哈!”
侍衛(wèi)們也跟著哄堂大笑,只有那一輛黑漆的馬車靜靜而立。
若非車簾處那一片衣角,定會讓人以為馬車上根本就沒有人。
“呀,嚇?biāo)牢伊耍艺娴牟粫T馬呀!”墨九拖曳著一道長長的驚恐聲,臉色蒼白地喊著,看眾侍衛(wèi)笑聲更響,她突地一笑,直起身,雙腿重重一夾,口中大呼一聲駕,那匹青驄竟像撞了邪似的,撒開蹄子沖入官道。
“青驄!”宋驁又驚又怒。
奔馳的駿馬上,墨九哈哈大笑著,揚臂高揮:“拜拜了,蠢貨們!”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怔在當(dāng)場。
“墨家小寡婦,竟會馴馬?”
“這畜生一定是公的,久不近女色……”
“不可能!”一個小侍衛(wèi)搔搔頭,“分明是母的,昨晚俺剛看過。”
小侍衛(wèi)話剛說完,眾人了解地看向他。
“哦。”難得大家異口同聲。
宋驁偷雞不成蝕把米,看那一人一馬揚長而去,氣得一張俊美的面孔青白不勻,再看那小侍衛(wèi)漲得通紅的面孔和其余侍衛(wèi)曖昧的表情,臉色沉得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天空。
“還不快追?再給小爺愣著,晚上一人一匹馬。公的!”
墨九一口氣狂奔了百十來里,顛得頭暈眼花,耳邊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雖然大一時,她經(jīng)常去馬術(shù)俱樂部學(xué)騎馬、看帥哥,可這么“拆骨”的寶馬,她還真頭一回經(jīng)歷。當(dāng)然,她并不知道這頭青驄馬有著“南榮第一性烈”的美名,若不然,她肯定會重新考慮一下剛才的行徑。
“嘔!”
“咕嚕……”
走了這么遠的路,兩種與眾不同的聲音在胃里和諧地交疊,摧殘著她的神經(jīng)。她知道不該停馬,可日頭下那個涼茶攤子的茶水包子,鍋里滾動的茶葉蛋,店家揉著面團的長聲吆喝,對她誘惑太大,勾得她肚子里都快伸出手來了。
她顧不得包里有沒有銀子,翻身下馬,坐入棚子里先灌了一口涼茶,方才抬袖抹了抹嘴巴,壓著胃酸上溢的不痛快高聲喊叫:“小二,拿包子來。”
包子上桌,熱騰騰、白胖胖,墨九眼都看綠了:“好吃!”
“旺財,去看看。”一道疏涼的聲音從墨九的背后傳來,并未讓她從饑餓中抬頭。她專心地猛啃包子,直到?jīng)霾枧镒釉幃惖匕察o下來,她才半瞇著眼咬著包子轉(zhuǎn)頭。
火燒似的天空,陽光刺得她有些睜不開眼。涼茶棚外的馬樁邊,不知何時多了幾個男人。青驄那頭畜生正沒節(jié)操地拿腦袋蹭著一個家伙蒼藍色的衣袖,態(tài)度親昵、溫存。
那個男人腰系長劍,風(fēng)姿頎長俊挺,臉上分明有一絲輕笑,卻惹得火膛般的空氣,悄然生寒,周遭一切都似褪了顏色,烈日蒼穹下,只剩他一人,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桌子跟前。天空是火,他的眼是冰,交雜一起,為他的眼神添了一絲神秘的碎金色暗紋。
美!真美!她從未見過的美!而且他的俊美,不同于宋驁。
宋驁美得華麗,他卻俊得滄桑——遺世而獨立的滄桑。
墨九忘了啃包子,眼睛一眨不眨。
那男人越走越近,一股子若有似無的薄荷香,讓她沸騰的心臟寸寸冷卻。
“大嫂,吃好了?”他嗓音醇厚如酒,有一種淡笑,卻似帶了絲絲涼意,毒蛇信子似的纏上來,沒有絲毫溫度,“吃好了,就啟程吧。”
一聲“大嫂”,差點驚掉了墨九手上的包子。小王爺叫她小寡婦,這人叫她大嫂。小王爺是王爺,這人又是什么身份?這人是她的小叔,她又是什么身份?這些人的家譜,也寫得太亂套了吧?
她捋捋凌亂的發(fā)絲,鎮(zhèn)定地問:“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他不答,也不看她,側(cè)顏在光影里添了一絲對她的厭惡。
看他的樣子是以為她在裝蒜?墨九默了默,底氣十足地一哼:“我好端端一個大姑娘,一沒謀你財,二沒害你命,憑什么跟你走啊?你總得給個說法吧?”
“看來是吃飽了。”說罷,他拿起桌上的筷子夾了一個包子,不輕不重地丟在地上。然后慢吞吞地接過侍從遞上來的白絹子,認真而仔細地擦手。
“嗷嗚。”一聲狗吠,帶著滿足的歡樂。
墨九這才看見他的腳下有一只搖頭擺尾的大黃狗,撒著歡地叼著肉包子,像得到獎賞似的,奔前奔后地親熱它的主人,卻饞得她口水都要流下來了。
她牙根突然有點癢——卻忍了這口氣。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招不行,換個方式。
她沖那家伙離開的背影喊:“十二文銀錢,你付賬。”
想想仍不解氣,既然有人付賬,她總得土豪一回。
“老板,茶葉蛋兩個,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