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為“名家名譯世界文學名著”叢書之一,是哈代著稱于世的“威塞克斯系列”中的一部力作。
小說描述了一位純潔姑娘的不幸命運。主人公苔絲是一位美麗的農家少女,出于家境原因不得不投靠假親戚,并受假冒的少爺亞雷克誘迫而失身懷孕。她后來和安琪相戀結婚,結婚的那天晚上,他們互相坦白了自己的過去,苔絲原諒了安琪,但安琪卻不能接受苔絲的過去,經過一番掙扎離開了她。此后,苔絲歷經艱辛,卻一直堅強地生活著。后來她偶遇亞雷克,亞雷克再次糾纏苔絲,這時苔絲的父親突然去世,全家人無家可歸。亞雷克乘虛而入,苔絲在多次寫信給安琪卻得不到任何回音后,被迫與亞雷克同居了,但是精神仿佛已經飄離了肉體。不料,就在這時,安琪回來了。苔絲為了自己真正的愛,殺死了亞雷克后與安琪逃亡。在感受到甜蜜與滿足后,第五天,苔絲被捕,最終走上了絞刑臺。
★人文底蘊和悲憫情懷的作品。★感動世界億萬讀者的傳世經典。★苔絲——世界文學動人的女性形象之一。 《苔絲》是哈代“性格與環境小說”中*典型的一部,純美的詩化形象與周圍陰暗現實的沖突。
托馬斯·哈代(1840—1928),英國詩人、小說家。19世紀60年代開始文學創作。起初創作詩歌,后因無緣發表,改事小說創作。一生共發表了近20部長篇小說,《苔絲》《無名的裘德》《還鄉》《卡斯特橋市長》等是其代表作。晚年因在詩歌、小說創作上的突出成就而獲得巨大榮譽。
第一部 妙齡少女 / 003
第一章 / 005
第二章 / 012
第三章 / 021
第四章 / 029
第五章 / 042
第六章 / 053
第七章 / 059
第八章 / 065
第九章 / 071
第十章 / 078
第十一章 / 089
第二部 失身女子 / 097
第十二章 / 098
第十三章 / 109
第十四章 / 114
第十五章 / 128
第三部 振作精神 / 133
第十六章 / 134
第十七章 / 141
第十八章 / 150
第十九章 / 159
第二十章 / 169
第二十一章 / 174
第二十二章 / 182
第二十三章 / 187
第二十四章 / 197
第四部 終身大事 / 203
第二十五章 / 204
第二十六章 / 216
第二十七章 / 224
第二十八章 / 232
第二十九章 / 239
第三十章 / 247
第一章
五月下旬的一個傍晚,一位中年男子正從沙斯頓趕回自己的家鄉——馬洛特。該村莊坐落在與沙斯頓毗鄰的布雷克摩(或布萊克摩)山谷里。
這位中年人拖著兩條蹣跚的腿,步態傾斜,整個身子總是有些歪向左邊。他偶爾把頭輕巧地一點,仿佛是對什么事情表示贊同,其實,他并沒有在特別思考任何事情。他胳膊上挎著一只盛雞蛋的空籃子,帽子上沾著一層亂糟糟的絨頭,摘帽子時用大拇指捏住的那個地方,已經磨損了一大塊。不一會兒,他遇到了迎面而來的一個上了年紀的牧師,騎著灰色牝馬,信口哼著小調。
“你好。”挎著籃子的人說。
“你好,約翰爵士。”牧師說道。步行的男子又走了一兩步,便停住腳,轉過身子。
“呃,先生,俺真不明白,上回趕集的那天,差不多也是在這個時候,俺倆在這條路上相遇了,俺對你說了一聲‘你好’,你也是像方才一樣回答:‘你好,約翰爵士。’”
“不錯,我是這么說過的。”牧師說道。
“在那以前還有過一回,大概快一個月了。”
“或許是的。”
“那么,你干嗎三番兩次地叫俺‘約翰爵士’呀?俺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做小生意的鄉巴佬,名叫杰克·德貝菲爾呀。”
牧師拍馬靠近了一兩步。
“那只是我一時的興致所在。”牧師說道,遲疑了一會兒,他又改口說:“那是根據我不久前發現的一件事。我是在編寫新郡志而考查各個家譜時,偶爾發現了這件事。我是斯塔福特路的特林厄姆牧師,喜愛收藏古物。德貝菲爾,你真的不知道你是古老高貴的爵士世家德伯維爾的直系子孫嗎?德伯維爾的始祖是佩根·德伯維爾爵士,根據《功臣譜》的記載,這位著名的武將是隨同征服王威廉一世從諾曼底來到英格蘭的。”
“以前俺可從來沒聽說過這樁事呀,先生!”
“這是真的。仰起你的下巴來,讓我好好端詳端詳你的面部輪廓。不錯,這正是德伯維爾的鼻子和下巴——不過癟了一點。你的祖先就是協助諾曼底的埃斯特瑪維拉勛爵征服格拉摩根郡的十二個武將之一。你家族的分支在英格蘭的這一帶到處擁有莊園,他們的名字出現在斯蒂芬王朝時代的《國庫年報》里。在約翰王統治時代,其中有幾個豪富還把受封領地捐贈給了僧兵團。a在愛德華二世時代,你的祖先布賴恩被召到威斯敏斯特,出席了那里的大議會。在克倫威爾時代,你們家族有所衰敗,但不算嚴重,在查理二世統治時代,你們家由于忠于君主,被封為‘御橡爵士’。呃,你們家族中已有過好多代約翰爵士了,假如爵士封號也像從男爵那樣,可以世襲相傳,那么,你現在不就是約翰爵士了嗎?實際上,在古時候,爵士封號就是父子相傳的呀。”
“俺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簡而言之,”牧師用鞭子果斷地拍了拍自己的腿,做了結論:“在整個英格蘭也幾乎找不出另一個像你這樣的高貴家族。”
“天哪,難道這是真的?”德貝菲爾說道。“可俺在這兒到處碰壁,年年都一樣,人們不把俺放在眼里,好像俺只不過是教區里最不起眼的平頭百姓……特林厄姆牧師,大伙兒知道俺這樁事兒有多長時間啦?”
牧師解釋說,據他所知,這樁事兒已經完完全全地被人遺忘了,根本談不上是否被人知曉。他自己的調查開始于去年春上的一天,他碰巧看到了刻在馬車上的德貝菲爾這個姓氏,由于對德伯維爾家族的盛衰變遷極感興趣,他就尋根究底地考查了德貝菲爾父親和祖父的有關情況,直至徹底弄清了這個問題。“開頭,我并不想把這個毫無價值的事實講給你聽,免得打擾了你,”他說,“但是,我們的沖動有時候強于我們的判斷力。我以為你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情況呢。”
“是啊,的確是的,有過一兩回,俺聽說俺家在來布萊克摩山谷之前,日子要好過得多。可俺沒去理會,只是以為俺家曾經有過兩匹馬兒,而不像現在這樣,只有一匹。俺家里倒有一把古老的銀匙,也有一個古老的印章,可是,老爺,銀匙和印章又能說明什么呢?……哪里想到俺和這些高貴的德伯維爾一直是同宗共祖吶。據說俺老爺子有些秘密事兒,他不肯說出他是打哪兒來的……那么,俺冒昧地問一句,眼下俺家的人在哪塊地方生煙火呢?俺是說,俺德伯維爾家的人眼下住在哪兒呢?”
“你們家的人哪兒也沒有了。作為郡里的貴族人家,已經是絕嗣的了。”
“真是傷心吶。”
“是啊,那些編造家史的人,總是把衰敗了的男系世家稱作絕嗣家族。”
“那么,俺們家的人埋在哪兒呢?”
“埋在綠山下的王陴,一排又一排地躺在墓穴里,墓上有雕像,上面還有用貝克大理石做的蓬罩。”
“那么,俺們家的宅邸和領地在哪兒呢?”
“你們什么也沒有了。”
“哦?地產也沒有了嗎?”
“沒有了,盡管如我所說,你們家族曾經興旺發達,擁有無數的領地。在這個郡里,你們家的宅邸在王陴有一處,在謝頓、米爾龐德、拉爾斯丹特以及井橋都各有一處。”
“俺們家還能興旺發達嗎?”
“嗯——這個我說不準!”
“對于這樁事,俺最好該怎么辦呢,先生?”德貝菲爾停了一會兒問道。
“呃,無能為力,無能為力嘍,不過,‘蓋世雄杰,何竟死亡!’a
你也只好想著這句話,寬寬自己的心了。當地一些搞歷史的和研究家譜的肯定對此有些興趣,僅此而已。在本郡的一些村舍里,也有好幾個別的家族,差不多和你家一樣顯赫。再見吧。”
“可是,你不回頭與俺喝一盅提提神嗎,特林厄姆牧師?‘醇瀝酒店’開了桶的酒味道還是很不錯的,雖說比‘羅利弗酒店’差一點。”
“不啦,今晚不行啦,謝謝你,德貝菲爾。你也已經喝得夠多了。”
說罷,牧師策馬繼續趕路,心里疑惑著,向這個人傳播這點兒稀奇的學問,是不是不夠謹慎?
牧師走遠之后,德貝菲爾充滿奇思幻想地走了幾步,接著在路邊的草坡上坐了下來,把籃子放在身前。過了幾分鐘,遠處出現了一個小伙子,也順著德貝菲爾剛才走的同一個方向過來了。德貝菲爾見到他,便舉起手來,年輕人加快腳步,走到跟前。
“小子,把俺的籃子拿去拎著!俺要你為俺跑趟腿。”
那個細如板條的年輕人皺了皺眉頭。“約翰·德貝菲爾,你算老幾,憑什么對俺發號施令,還叫俺‘小子’?俺倆誰還不認得誰呀!”
“憑什么?憑什么?這是秘密——這是秘密!現在,聽從俺的吩咐,好好地去干俺叫你去干的事情……好吧,弗雷德,俺并不在乎把這個秘密講給你聽:俺是一個高貴家族的人哩,這是俺今兒下午剛剛發現的。”宣布這一消息之后,德貝菲爾從本來坐著的地方往后一仰,放縱地伸開身子,躺倒在草坡上的雛菊叢中。
那小伙子佇立在德貝菲爾身前,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約翰·德伯維爾爵士——這就是俺。”仰臥的德貝菲爾說道,“那是說,如果爵士跟從男爵一樣的話——本來就是一樣嘛。關于俺的來歷嘛,都記載在冊了。小子,你是否知道綠山下的王陴這個地方?”
“知道。俺上那兒趕過集。”
“嗯,在那個城市教堂的下面,躺著……”
“那不是城市,俺是說那個地方不是城市,至少俺去的時候還不是城市,只是個很不起眼的、可憐巴巴的小地方。”
“別去管它是什么樣子嘛,小子,那不是俺們要談的問題。在王陴那兒的教堂下面,躺著俺家許許多多的祖宗——數以百計啊,穿著鎧甲,戴著珠寶,裝在重好幾噸的鉛質大棺材里。在整個南威塞克斯,誰家的祖墳也比不上俺家的祖墳那么高貴,那么氣派。”
“哦?”
“現在嘛,拎著這只籃子,趕到馬洛特去,到了‘醇瀝酒店’的時候,叫他們立即給俺派一輛馬車,接俺回家。馬車廂里,他們一定得擺點小瓶朗姆酒,記在俺的賬上。辦完這件事兒之后,你還得把籃子拎到俺家去,叫俺老婆先把要洗的衣服擱一擱,因為她不用干這種活兒了,叫她等俺回家,俺有要緊的事兒告訴她吶。”
當年輕人半信半疑地站著不動的時候,德貝菲爾把手伸進口袋,從他歷來少得要命的先令中掏出了一個。“這是你的辛苦費,小子。”
這枚先令改變了那小伙子的看法。
“是的,約翰爵士。謝謝您啦。還有別的事兒俺能為您效勞嗎,約翰爵士?”
“告訴俺家里的人,說俺今天的晚餐嘛,嗯,能弄到羊雜碎,就吃炒雜碎,若是沒有,就吃豬血香腸,若是也沒有,豬小腸也行。”
“是,約翰爵士。”
小伙子拎起籃子,準備動身,這時,從村莊那頭傳來了銅管樂隊的樂曲聲。
“怎么回事?”德貝菲爾問道。“不是為俺的事吧?”
“那是婦女在開游行會,約翰爵士。怎么,你女兒不也是其中的成員嗎?”
“哦,是的,說實在話,俺的腦袋瓜里想的都是大事情,把那件小事忘得精光了!好啦,你到馬洛特去,給俺叫好馬車,或許,俺還能乘著馬車兜一圈,視察視察游行會哩。”
小伙子走了,夕陽之下,德貝菲爾躺在草坡上的雛菊叢中,靜靜地等候。過了好久好久,都沒有一個人影打這兒路過,那微弱的銅管樂聲成了這青山腳下唯一能夠聽見的人間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