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閱讀與收藏•良友文學叢書:革命的前一幕》引起全國評壇的深切的注意,是一部十四萬字的新作長篇,寫一個青年投身革命的戀愛故事,緊張的結構,美麗的散文,不但遠超出《天問》的成就,并且是今日中國文壇上可喜的收獲。
陳銓,1903—1969,中國現代作家。字濤西。四川富順縣人。一生多從事文學、哲學創作及外國文學翻譯,著作頗豐,影響廣大。其短篇小說有《旅伴》、《婚變》、《風波》等;中長篇有《天問》、《革命的前一幕》等;戲劇有《黃鶴樓》、《野玫瑰》等。
衡山果然不久就在女大作長期演講了。夢頻同孫碧芳差不多每次都去聽。衡山英文流利;口齒清楚;條理明白;見解的高深;處處都能引起聽者的興趣。所以每次演講,不但本校學生,許多往聽,連教職員也有許多去聽。夢頻更是傾心佩服,她常常對孫碧芳講:“衡山這樣的教授真難得!我所遇的教員,當以他為第一人了。”
寶章與衡山的友誼也一天天地進步。他們共同研究了好些問題;下課后他們常常一塊兒到中央公園或北海去散步,漸漸寶章家里他也常常來了。
夢頻最初會著衡山的時候,她就想寫信告訴凌華,不過幾次提筆,她心里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感覺不愿意告訴他。以后她索性就不談了。
北京的天氣變換得非常地快,炎熱的伏天,只要幾夜秋風,立刻就萬木凋零,寒風刺骨,再隔不久,簡直完全是冬天的景象了。
轉瞬一學期快完了,教授照例上講堂照指定的幾頁講義出題,學生也照例帶著這指定的幾頁講義上講堂抄寫,于是乎這一學期的成績,也照例告一結束,出條告宣布放寒假三周。夢頻除了有時到學校找找孫碧芳以外,其余時間,都在家里,有時讀書,有時與母親談話,有時與寶林凌華寫信。
不知道為什么?她近來思想非常復雜,不像前幾年那樣天真活潑了。她心里常常有許多問題,對于一切的事體,她都喜歡問一個究竟。然而無論什么事體,不問還似乎很清楚,一問到變糊涂了。她不知不覺地生出一種煩悶來。她有時覺得自己太笑話了,不要胡思亂想罷,然而思想卻不由她自主。從小到現在,她從不知道失眠是怎么一回事,現在居然常常領受失眠的滋味了。尤其奇怪的,她心中常常充滿了一種莫明其妙的悲哀,她完全不知道為什么?
她靜聽蕭瑟的秋聲,她感覺到心境的凄涼;她看見飄飄的落葉,她慨嘆人生的短促;冷森森的寒月,幾乎照透了她的心;斜陽影里的鳥聲,更噪得她難受;有時她望著窗外的積雪,不知不覺地要流淚了。
“夢頻,你為什么沒有從前那樣喜歡笑了?大概北京你住不慣罷?”她母親常常這樣問她。
“才怪!我昨晚不是同你談張老表,肚子幾乎笑痛了嗎?”夢頻強笑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