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情》講述80后青年、北京“蟻族”方一飛陰差陽錯,成了公交車“流氓”,被人當街暴打,被女朋友拋棄。卻又在辭職回家的路上,因為幫助他人而成了“英雄”。戲劇化的人生讓他惴惴不安。他離開原來的人群,來到一個新領域,當起了一家企業內刊的編輯,卻又遇到了形形色色的新人和故交……各種充滿巧合的經歷,讓他深感造化弄人。當他終于和前女友破鏡重圓,死里逃生,卻又由于某些原因,雖然相愛,但永遠不能相擁相守。
孫曉飛,筆名啞樵,現供職于《中國老年》雜志,任主編。曾出版長篇小說和詩集各一部。系北京市委宣傳部、北京電視臺大型電視專題片《正道滄!、《中華文明5000年》專家組成員。
《兩情》:
大學畢業,我就留在了北京。每天早晨七點,我從角門南站坐上14路公交車,到后庫下車。下午五點,再從后庫坐14路車回到角門。在那兒,我一個人租了一間房子。
這一路的每一個站點,我都能背下來了。到虎坊橋,保準堵車。到洋橋,也一準讓急著趕時間的人急得直跺腳。每天晚上車過洋橋,心里就踏實些,因為再過幾個站就會到家了。
大多數時間,我都會在車上閉閉眼睛,打個小盹,不是想睡,而是讓腦子空下來,什么也不想,這會讓我感到輕松些。睜開眼的時候,我也盡量往車窗外邊看。從那天開始,我生怕在車廂內看到一些丑惡的事情。我會徒勞地氣憤,也會自責地無奈。
氣憤的余波要好多天才能蕩過去,而在這些天里,我會吃不好睡不好。
大約過了十天,也許只有一星期,總之在這個問題上時間不是一個重要因素。那天我的眼光在往車窗外邊掃的時候,又看見了那個姑娘。
我永遠記得她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那天,就是這雙眼睛流著淚,無助地看著車上的男人們,希望有人能幫幫她。 我盯著這雙眼睛看。 我怕這雙眼睛認出我來,那樣我就會無地自容。因為那天的情形,好像車上除了那些流氓,再沒有一個男人。也再沒有一個別的人。
可是明亮的大眼睛卻沒有在意我,目光像浮云一樣從我的臉上掠過去了。我感到很失望,同時也有一種不可名狀的輕松。
但是,我感覺得出,那目光從我的臉上跳過去的時候,仍然有一絲絲的驚恐。雖然那么輕,輕到比微風掠過時還要讓人難以察覺。 但我還是感覺出來了。 當那目光再一次從我的臉上掠過的時候,我對那姑娘笑了笑。 可是姑娘還是沒在意,我就覺得笑容僵在了臉上。隨即,笑容又馬上綻開了。是啊,看不看見又能怎樣?那天,她沒看見我,可是我仍然在場。
就讓自己綻放一個迷人的笑容給她吧,不管她看不看得見。
只要有“笑”在場。我想。
我的目光有意無意地,在掃著那姑娘。我覺得這樣很舒服,當目光從她的臉上滑過的時候,心里是一種很異樣的感覺,心頭會輕微地一顫。
多么好看的大眼睛呀,像孩子一樣單純,像微風一樣靜美,像珍珠一樣晶瑩,像寶石一樣閃光,美得讓我直想驚嘆。面對這樣一雙眼睛,流氓們該有多么的心地卑下才可能對她下得了手呀。
在自己的感覺中沉浸了一會兒,閉上眼睛,我感到很舒服。當我讓目光再次在車廂里尋找的時候,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姑娘不見了。
才過的那一站是府右街。
我的單位在德勝門附近。那是一家央屬文化單位,我這個剛剛入行的菜鳥,幫人家做一些跑腿打雜的工作。單位的同事大都在三四十歲上下,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一個個老成持重,所以單位里很少有笑聲。
相對年輕些的只有我和馬小筱。
馬小筱小我一歲。天生愛笑愛鬧,早晨來上班的時候,人走到一樓笑聲就傳到三樓上來。大家就知道是她來了。老趙大姐一聽見她的笑聲就皺眉頭,然后嘆一口氣。
老趙大姐三十歲了,大我七歲,但看上去卻和我年紀差不多,和我一樣,是個單身。其實她的條件挺好的,身高一米六六,長相也不錯,錯的只是沒在出嫁的季節找到一個合適的人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