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圍的小茅屋:教授的鄉愁》是作者侯炳輝年逾八旬的清華大學理工科教授,在退休生涯的空隙之間,創作散文、隨筆和詩詞。《水圍的小茅屋:教授的鄉愁》是其中的一篇小時候的回憶。全書分為六個部分:隨感遐思、親情散憶、從業雜錄、腳印續留、桃園偶吟和摯愛熱望。
《水圍的小茅屋:教授的鄉愁》:
水圍的小茅屋——教授的鄉愁2014年02月08日時鐘撥回七十五年前,江海平原上的一個小村。
村里有一個住宅,住宅的周圍是水,人們稱之為“宅溝”。它包圍著一排坐北向南的小茅屋。“宅溝”內有水,是天然水,可直接飲用。茅屋的主人是兩戶人家,每家有兩間。西邊的姓施,東邊的姓侯。“宅溝”南部填一個壩頸,是出人的咽喉。“宅溝”南北長,東西寬,長寬之比約2比1。小茅屋頂蓋是稻草,墻壁是蘆葦籬笆,冬暖夏涼。現主要描述住宅的東部人家,這是我的家。
1935年4月,我來臨到這家農戶。開始并不順利,因為一歲時母親病重,我差一點失去慈母。據說,周歲時我就會說話,哭著要母親,于是,“感動”了死神,把已經移到外屋的母親給我要回來了。于是,我開始了快樂的童年。
我家屋后有一個小竹園,竹園內種的是野竹,材不濟,但竹筍極為鮮美,一到春天,雨后春筍一下子破土而出,滿園尖尖地樹在那兒,好像給主人迫不及待的報到。后宅溝的水很深,溝邊上主要種杏樹,東宅溝的溝邊種得最多的也是杏樹,還有一棵老梅樹,一棵李樹,幾棵柿子樹。還有幾顆用以擋風遮陽的大柳樹。后宅溝和南宅溝邊沿的水中還種了茭白,院子里還有一棵桂花樹,一棵枇杷樹,可能還有櫻桃和葡萄樹。總之我家宅溝邊上主要是果樹,其中杏樹最多,可能有五六棵之多。屋前有一個場地(場心),場地的前面是菜園子,里面種有各種蔬菜,如黃瓜、茄子、菠菜、青菜、蘿卜、芋頭……應有盡有。在這美麗的環境里,我幸福地、無憂無慮地健康成長著。享受著春夏秋冬的美好。
春天來臨時,先是竹筍報春。接著,溝邊的杏花怒放,其粉色、香艷真是醉人!柿子樹的葉子,又大又綠還透亮,葉問結有許多小柿子,圓圓的,胖胖的,美麗極了!楊柳,她伸長了脖子,帶有濃毛的嫩枝拂人臉面,癢癢的,特別撩人。到三四月間,溝沿上紫色的蠶豆花和白色的豌豆花競相開放;蜜蜂和蝴蝶穿插造訪。河里的水草剛剛露面,青蛙就此起彼伏地叫起來了。偌大的“黃老板”鯽魚在水草上拍打撒籽、歡快跳躍。黑壓壓的、一群群的蝌蚪,浩浩蕩蕩地游來游去……啊,這一切的一切顯示著大自然多少勃勃生機!夏天,炎熱的天氣使植物如飛一樣地竄起來。玉米吐須,高粱搖穗,棉花果實累累,田野一片欣欣向榮。更讓人高興的是,夏天的溝水是溫暖的,又是涼快的,是游泳、納涼的勝地。記得我小時候不怕炎熱,經常中午頂著烈日到田間棉花地里摘瓜。當時習慣上棉花地實行套種,在棉花枝之間散種早稻、芝麻以及甜瓜或者西瓜。棉花葉多枝大,是又矮又胖的家伙,而芝麻、旱稻是瘦削的高個兒,它們見縫插針于棉花之間,互不侵犯,相得益彰。而甜瓜秧是蔓生植物,能在棉花間舒展蔓延,開花結果。夏天正是瓜果成熟之際,棉花地里每天都有成熟的甜瓜,置身其間,瓜香撲鼻。因此,每天去棉花地里摘瓜就成為我的愛好。當一個個熟透、噴香的各色(黃色、青色、黑色甚至紅色)甜瓜摘得滿滿一籃子回家時,炎熱早就丟之腦后了。
當然夏天還有許多有趣的故事。比如“知了”吧,有兩種:一種是較大的,是黑顏色的,雌的叫聲極大,雄的不會叫。這種“知了”能拉開大嗓門整天叫個不停,驕傲自大地大喊什么都“知道”;另一種較小,藍色的,我們叫它“細了”,聲音小聲小氣的,頗討人喜歡。我們經常捕捉這兩種知了。夏天的晚上是很舒服的,我們經常躺在院中的桌子或凳子上,遙望滿天星斗。那時天似乎離我們很近,繁星像牛毛一樣密密麻麻。長輩們經常指著天空,告訴我們誰是牛郎,誰是織女,講述在七夕那天他們鵲橋相會的神話故事。又說每個人都有一顆對應的星星,帝王將相是福星,奸臣賊子是災星。一旦一顆流星在天空劃過,馬上有人就說又死了一個人等等。夏天乘涼時,大人們也講鬼怪,有時我們聽得毛骨悚然,連屋都不敢進。
夏天的故事還有很多,說也說不完。
秋天來了,高粱玉米成熟了。棉花盛開,遠遠望去,地里一片白雪,猶如天空的星星,分外好看。那從棉蕾中盛開的花絮是如此潔白,小孩們采著它們,攥緊不放。秋天比夏天涼爽了,秋風蕭瑟,似乎有些凄涼,但一看到溝邊的蘆葦開花了,小孩子的興致卻又來了。那蘆葦花像掃帚一樣,可用于拂塵。秋天又是釣魚的季節,不像夏天,魚兒沒有心思覓食,一般釣不到。而秋天來臨,河水沉靜,魚兒也會在深水中尋食了,因此釣魚者又多起來了。而我是一個積極參與者。秋天的水果中唯有柿子最討人喜歡,青色的柿子一個個變成黃色又轉成紅色,分外招人喜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