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國藩傳》結合豐富的史料,從曾國藩的編年史入手,以細膩凝重的文筆透射了曾國藩的內心世界,寫他的志存高遠,寫他的治學精進,寫他的困獸猶斗,寫他的忍辱負重,寫他的韜略智慧,寫他的貌似虛偽,寫他的無奈蒼涼,寫他的內心圓滿,把那個時代一個中國文化積薪傳火者的負隅頑抗和心路歷程寫得淋漓盡致。
中興勛臣,湖湘大儒,鎮壓太平天國的劊子手,這是完全的曾國藩嗎?曾國藩這個鄉下秀才一步步靠自我奮斗與忍辱負重走向權力的巔峰。這個被稱為“晚清*一漢臣”的湖南人如何達到孟子所說的“內圣外王”境地?又如何成為中國文化*后一座矗立的廟堂的?
《曾國藩傳》在梳理、分析史料的基礎上,重新勾畫了一個真實的曾國藩。曾國藩是一個性格表現多側面的復雜歷史人物。他一手鎮壓了太平天國革命運動,是腐朽的滿清封建王朝延祚了半個世紀,嚴重阻礙了中國歷史的發展,但其為官治學又不無可取之處。曾國藩,一個晚清之際挽狂瀾于既倒的名臣,拋開其身后百余年不絕的贊美與詈罵,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物?在風雨如晦,雞鳴不已的年代,作為肩負國家存亡、文化續絕的棟梁,他經歷了怎樣的心路歷程?他的思想、事業與為人,給后人以何種教益?一個故去百余年的人,何以至今仍為人所津津樂道?
20世紀90年代,我蟄居在敬亭山下的宣州小城。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在研讀曾國藩。我讀《曾國藩家書》《曾國藩傳》,也讀他的文章以及據說是他所撰的《冰鑒》一書。系統地讀一個人,就好像去一個人家拜訪,先是熟悉這個人的生活環境,去看看人家的庭院,然后進入廳堂,參觀寢室、書房,乃至浴室和廁所;繼而與這個人談心,了解他的經歷、習慣和生活。讀曾國藩的文章,明顯能感覺到一個人內心的深厚度與寬廣度,也能感覺到一個人巨大的憂郁和悲涼。在我的感覺中,曾國藩是一個具有時間和空間雙重意義的人,這個人熟讀古書,對中華文明的足跡和精髓異常熟稔,而他本人,絕對堪稱中華文化的集大成者,甚至可以說,是中國傳統文化的最后一座高峰。在這個人身上,可以看到自孟子以來所提倡的儒家人格的最高標準,那是一種真正的“內圣外王”,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之典范。
讀曾國藩的同時,那一段時間,我幾乎是瘋狂地迷上了西方古典音樂。在我看來,音樂之所以偉大,是因為它能夠記述和表達世界當中那種細致入微的東西,表達人內心情感的本質。比如貝多芬的第九交響曲——整個交響樂,就像一個人起伏的內心波瀾:這是一種巨大的心理轉換,由風起云涌直至云破日出,終歸平靜與喜悅。貝多芬體驗了這種情感的過程和本質,他的內心完全洞開,一種歡樂在九死一生之后終于誕生,那是一種悲欣交織的歡樂。這種歡樂,是一種最高層次的歡樂,是人類的上帝,也是人類頭頂上最亮的星星。
除了第九交響曲、第六交響曲之外,我最喜歡的,就是貝多芬晚年的弦樂四重奏。從音樂中可以感覺到,步入老年的貝多芬已進入一種自由狀態:激越沒有了,疑問沒有了,只有輕松、隨意以及樂觀,那是一種遮掩不住的星光燦爛。這樣的狀態,應該是人作為個體所能達到的最高層次,也是人類所能達到的最高層次;那不是一種甚囂塵上的狂喜,而是一種平靜和智慧,或者,是“禪”一般的會意和欣慰。
由貝多芬,我同樣想到了曾國藩。在我看來,曾國藩同樣是一個有著巨大內心波瀾的人,在這個人的內心深處,同樣有著關于心的萌芽、成長、痛苦、覺悟,以及最終走向衰竭的故事。只不過與貝多芬相比,曾國藩內心的一切都屬于中國文化這一片汪洋大海。在這片汪洋大海中,曾國藩如一只舢板一樣,在暴風驟雨中努力不使自己沉沒。在這樣的過程中,他既欣喜、失望、悲愴、激越,又誠信、狡猾、陰險、平靜,人類所有的情感,以及中國文化所探索出的幾乎所有的可能性,都在他的身上體現得如此艱辛、如此錯綜復雜,也體現得如此完整。
由曾國藩和貝多芬,我還想到一個人,就是列夫·托爾斯泰——高爾基在評價列夫·托爾斯泰時,將他稱為一個人類的人。這一句話極富有深意。托爾斯泰跟這個世界的所有人一樣,都是用龜裂的泥土塑成,同樣帶有世俗的不足。托爾斯泰的偉大之處在于,他發現了這些不足,也能深刻地了解這些不足,并且,更痛苦地忍受它們。在我看來,在人格的發展過程中,曾國藩與貝多芬以及托爾斯泰一樣,都具有相同的意義——他們同樣是靠自己一層層的蛻變,化蛹為蝶最終成為“超人”的。這種蛻變,盡管表面平靜而安詳,但在內部,卻有著巨大的轟鳴聲,并且交雜著困苦、熱情、悲憤與反抗,直至大覺悟后的心若止水。貝多芬是音樂家,他可以傾聽自己內心的山呼海嘯,用五線譜將這個過程表現出來;托爾斯泰是作家,也可以借助于文字來表現疑問和質詢,表達悲憫和艱辛。而曾國藩呢,他的內心同樣也有著巨大的嬗變,只不過,他一直無法借助音樂或者文學來表現,始終壓抑著自己的痛苦和困惑,也壓抑著自己的歡樂和悲傷。在更多時候,他只是一個人獨自面對。而我們,只能借助曾國藩留下的雪泥鴻爪,來揣測和感覺這種變化。當然,在這樣的過程中,一種內心的貼近是最重要的,只有內心的貼近,才是真正理解一個人的不二法門。
出于這樣的想法,我一直對曾國藩感興趣。要研究一個人所具有的歷史、文化以及人類本質的意義,在很大程度上,與心靈的真切體驗有關。那種從內部深入的辦法,相對于外部進入,可能是最本質的。這種體驗絕不是單單躲在書齋里靠“皓首窮經”就可以做到的。直接而又深入的生命體驗,又能超拔于狹隘的、片面的、個人經驗之上,再輔之以科學的參考系,才是一種正確的方法。對于我來說,這個人像一座布滿森林的高山,不僅讓人高山仰止,更有著屬于自己的迷宮。但我一直堅持著,堅持著以一種文化和內心緊逼的方式去接近他——我就像一條蛇一樣,去吃掉他留存于這個世界的文書、奏折、日記、著作,然后,搖身一變,以最大的可能,全力變成他本人的模樣。這樣,一個人的內心就可以嬗變為另一個人的內心,跳動著他的脈搏,呼吸著他的氣息,體驗他的生活,體味他的病痛、窒息、臨終,直至咽下最后一口唾液……在這樣的轉變中,那種深藏不露的內心世界昭然若揭。
那是一段陰晦無比的日子,因為過度地體驗到這個人的蒼涼,我的內心世界也不由自主如北極一樣寒冷。這樣的方式,仿佛讓我經歷了一次嚴冬的游歷,在北極的荒原上,我孤身一人,去觸摸深埋在冰層下的地殼。當我終于完成這本書時,我就像從一個千年深潭中爬上岸,渾身透濕,瑟瑟顫抖。這樣的寫作經歷真苦!一個人怎么會有如此的荒涼之心呢?仿佛是戈壁大漠,寸草不生——當一個人承受著歷史與文化的重壓,同時面臨世界末日的絕望時,那種人性深處的枯寒,就那樣變成一口幽深的井。
法國作家瑪格麗特·尤瑟納爾曾經說:一個人一生所構成的圖表……是由三條彎彎曲曲的、無限伸展的、不斷匯聚又不斷散開的線條組成的,這就是:一個人曾以為是的、曾希望是的和曾經是的那種東西。對曾國藩來說,同樣也是如此。在這里,我想寫就的,就是那個自己曾以為是、曾希望是和曾經是的人。這,就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曾國藩。
趙焰,安徽省作家協會副主席。歷史著作《在淮河邊上講中國歷史》《晚清三部曲》《晚清之后是民國》等,小說《無常》《與眼睛蛇同行》等。
第一章 重歸自由
這是一個時代的末世,也是一種文化的末世。雖然曾國藩從不公開承認中國傳統的沒落,但在私下里,對于外部世界所發生的一切,曾國藩還是感到相當心虛的。曾國藩知道自己努力一輩子所攀登的山峰,就如同垂垂老矣的廟堂一樣,看似堂皇偉岸,其實,隨時都可能坍塌下來。
第二章 青云直上
那一段日子,是曾國藩在北京最有收獲,也最感到溫暖的一段時間。朱子思想的浩瀚與廣大,絕不是那些死板而教條的八股所能比擬的。朱子的學說就像是在黑夜中為他打開了一扇窗戶,將天宇中璀璨的繁星展示在他面前。因為讀朱子的文章,曾國藩感到心靈似乎一下子打開了。
第三章 亂世從軍
曾國藩和湘軍從一開始就注定成為19世紀中國的一個最重要的文化現象——這可以說是歷史上一支真正由讀書人領導的軍隊,是在亂世中一群書生“投筆從戎”所組建的人馬。這群讀書人挺身而出的最大使命,就是為了捍衛中國傳統文化。太平天國對于孔孟的態度,讓他們為之激憤,也正如此,他們立下了“上馬殺賊,下馬讀書”的誓言;至于效忠朝廷等,倒成了次要的目的。
第四章 鐵血湘江
書生出身的曾國藩在骨子里其實是不太適合用兵的,“兵不厭詐”,兩軍對壘,要求用兵者一定要奇譎、狡猾,極富心機,不按常理出牌。但曾國藩呢,他只是一個有著巨大堅韌力、脾氣倔強的讀書人。
第五章 遭遇低谷
曾國藩讓人欽佩的一點就是:在與太平天國軍隊長時間的對峙中,從未犯下低級錯誤,很少頭腦發熱,急不可耐,將自己的命門暴露在敵人眼前——這一點,與其說是曾國藩會打仗,倒不如說是他具備戰爭的素質。
第六章 大悟山村
在白楊坪的竹林之中,曾國藩有時會雙腿盤起,坐在地上,看螞蟻搬家,看各式各樣的昆蟲飛來飛去,疏影淡月,清風拂面。如果剛剛下過雨,在竹園中,還可以看到竹葉尖上,有水滴長久而遲疑地掛著,最終慢慢落下……一切,都是“天理”在運行。這個時候,曾國藩會覺得只有老子的智慧才是這個世界的至理,也只有《易》才覺察到這個世界一些道理之外的空白。
第七章 脫胎換骨
曾國藩往往一瞥之中,就能斷定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前因后果。這是一種驚人的能力,也是一種特別的智慧。曾國藩已變成這樣一個人——他可以擁有足夠的耐心和堅韌,去等待別人的失誤,等待別人力衰勢竭,而一旦對手稍稍有點走神,或者一時控制不住,露出一些破綻,曾國藩便會像潛伏的眼鏡蛇一樣,一躍而起,死死地咬住對方的死穴。
第八章 悲欣交集
曾國藩感到慶幸的是,作為一介書生,白手起家,居然贏得了這場對抗的勝利。這場對抗,不單單是軍事上的對抗,更是文化的對抗以至理想的對抗。從來就是書生辦大事,那是因為書生有著理想,有著不俗的志向。如今他終于如愿以償了。不是湘軍擊敗了太平天國,而是他們自己擊敗了自己——是這個政權在文化上的缺失,以及認識上的幼稚和天真,埋沒和葬送了遠大前程。
第九章 海闊天空
曾國藩并不想做一個“神”。他只是想做一個尋神者,一個能找到“神”的人,一個按照“理”來做人做事的人。只有擁有“規矩”,曾國藩才會有一種安全感,也能從中找到自己的樂趣。
第十章 憂郁如疾
盡管曾國藩在重新出山之后頗得黃老之道,但對于朝野內外那種復雜無比的人事關系,堅持原則的曾國藩一直頗感失望。可以說,這些盤根錯節,讓曾國藩覺得心力交瘁。每當曾國藩處理一件類似的事情,他就會平添一分失望,也會萌生一分去意。
第十一章 黯然神傷
當年的兵燹現在已看不到什么蹤跡了,金陵城又變得繁華安寧。聯想到剛剛入城時的凄慘情景,曾國藩不由感嘆,時間真是一個神通廣大的魔術師,轉瞬之間,就能把創傷涂抹得干干凈凈。
第十二章 走向虛無
在曾國藩看來,“道”不可改變,也不可顛覆。在“道”面前,靈魂只不過是肉體的一次呼吸——的確,曾國藩越來越清晰地感受到一種虛無,一種實實在在的虛無。
第十三章 白云蒼狗
天津教案讓一個神話般的曾國藩倒下了。來北方之前,曾國藩是一個功勛卓著的曾國藩,是一個極受人尊敬的曾國藩;而現在,只剩下一個老而無用的曾國藩,一個視若猶憐的曾國藩。一個強大的專制統治是不需要其他榜樣的,除了絕對的王權之外。天津教案的結果,讓慈禧有意無意摧毀了緊跟在自己亮光后面的一道影子,也解除了一個潛在的危險。
尾聲
現在看來,無論從哪方面說,曾國藩都可以說是晚清第一人。曾國藩巨大的內心力量支撐著他的人格和境界,在浩然之氣的激蕩下,曾國藩對于人生有著大徹大悟的系統看法。只可惜,曾國藩舊式的完美人格與道德,在清末的亂世中,不免“虎落平川”。
后記
附:曾國藩年表
理學的修煉使得曾國藩進行了一系列形而上的思考。一個人,只有在經過深入的形而上思考之后,才會顯出宏大的氣象。這樣的現象,真是一個怪事,在某種程度上,就如同接通了冥冥之中的氣場一樣,然后從中汲取源源不斷的力量。此后,曾國藩開始走上了“知行合一”的道路。在曾國藩看來,人的認識,相對容易達到較高層面,但人的行動,卻往往離自己的思想很遠。這種知與行的分離,讓人們很難修得正果。對于每一個人來說,重要的是自己的行動,只有積跬步,才能致千里。雖然曾國藩此時只不過是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但他的志向之高,對自己要求之嚴格,實屬難得。以這樣的綱常來要求自己,身心疲憊之程度可想而知。曾國藩為自己制訂了嚴格的修身計劃,曰“日課十二條”,內容主要有:
一、主靜:無事時整齊嚴肅,心如止水;應事時專一不雜,心無旁騖。
二、靜坐:每日須靜坐,體驗靜極生陽來復之仁心,正位凝命,如鼎之鎮。
三、早起:黎明即起,決不戀床。
四、讀書不二:書未看完,決不翻看其他,每日須讀十頁。
五、讀史:每日至少讀《二十三史》十頁,即使有事亦不間斷。
六、謹言:出言謹慎,時時以“禍從口出”為念。
七、養氣:氣藏丹田,修身養性。
八、保身:節勞節欲節飲食,隨時將自己當作養病之人。
九、日知其所亡:每日記下茶余偶讀一篇,分為德行門、學問門、經濟門、藝術門。
十、月無忘所能:每月作詩文數首,不可一味耽擱,否則最易溺心喪志。
十一、作字:早飯后習字半小時,凡筆墨應酬,皆作為功課看待,決不留待次日。
十二、夜不出門:臨功疲神,切戒切戒。
如此這般修身,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接近于自戕了。傳統的道德英雄,就是在這樣的漫漫長夜中冶煉出來的。
任何一個成大器之人,都有一段對于靈魂的自覺過程。一個人,只有在這種深刻的內省和反觀中,才能成就自己的大象之氣。曾國藩同樣也是如此。最初,曾國藩對于自己內心的修煉以及所謂的“格物致知”在很大程度上認識是幼稚的,但這樣的方式,卻使曾國藩經常面對自己,使另一個人格無法從自己的視野里逃脫。慢慢地,曾國藩的所有行為都在這樣的規矩中了。一段時間的檢點和內省,就這樣自然而然地改變了一個人的性格和行為,也成就了一個人的行為準則和習慣。理學逆向深入的自省方式,讓曾國藩領悟了很多東西。
曾國藩就這樣慢慢養就了自己的浩然之氣。在某種程度上,這種覺悟后的氣韻暗合宇宙的律動和氣場,它表現為擁有一種潔凈而呈現出的從容、寧靜、智慧與無畏。這些品質看似獨立、互不相干,其實,它們本來就是一個立體的不同側面,只不過表現得不一致罷了。現在,曾國藩明白這個道理了。由于學問的深刻,以及人格的歸于大我,可以說,曾國藩已能很從容地面對這個世界了。在很多時候,他表現為不貪婪,不妄想,做事沉穩,工于心計;同時,他善于沉默,自我隱藏,放低自己的姿態,極端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的意志已得到了鍛煉,面部表情松弛自然、收放自如。在更多的時候,在那上面,看不出什么內容,沒有憤怒、氣惱或者激動,更像是謙遜、誠懇、平靜,以及彬彬有禮。具有這種氣質的人,在很大程度上,人格已然圓滿了,內心堅定而深厚,自省而虛心。這是與外部世界最和諧的溝通。
那時候曾國藩的全部目標就是,在學問、人格以及官位上追求完美。這樣的目標,實際上也是每一個傳統文人的終極目標。
雖然一直酷愛讀書,但對于那種僵死的生活方式,曾國藩并不熱衷,曾國藩追求的是“經世致用”,他更愿意去做一個治世之能臣。
讀書,在曾國藩看來,不僅僅是學習,更重要的,還能克服驕惰、奢靡以及浮躁的性情,讓自己隨時隨地都能沉靜下來。曾國藩不是一個只知高談闊論的道德家,相反,他一直注重身體力行,“立德”的前提,是要“立功”;要做到“內圣”,必須推行“外王”;對于一個人來說,致力于心性修養,是為了達到經世致用的目的;或者說,只有內部準備好了,才可以“外用”,內部,是外部的基礎——這些,都是不能分開的。曾國藩畢生努力去做的,就是“內外兼修”,以冶煉內心的宏大,去迎接外部的挑戰。
曾國藩讓人欽佩的一點就是:在與太平天國軍隊長時間的對峙中,從未犯下低級錯誤,很少頭腦發熱,急不可耐,將自己的命門暴露在敵人手中——這一點,與其說是曾國藩會打仗,倒不如說是他具備戰爭的素質——每當危險來臨的時候,曾國藩總是像一條蛇一樣,變得更警覺,更緘默,也更冷峻,雖然他有時候表現得十分焦躁,但他總是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盡力使自己像冰一樣冷靜,像竹子一樣堅韌。這樣的性格,使得他與他的軍隊始終有一種堅忍不拔的特質;在這樣的對手面前,敵人往往會望而卻步,經常性地陷入氣餒之中,無法產生勝利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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