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40年代,湖南桃花江畔的湖南益陽湘山中學富家女生鐘三多結對幫扶同班貧困男生劉孟良。劉孟良對其漸漸生出愛慕之心。后日寇入侵,學校停辦,師生各散。劉孟良邀鐘三多一起投奔共產黨的部隊,無奈鐘三多已有婚約在身,不能答應。劉孟良立下誓言,非鐘三多不娶。
同期的廣州,早已與鐘三多訂下婚約的益陽縣烏旗山鄉富家男生曾章甫在廣州某高中就讀。某晚,廣州泮塘巨商家女生潘心怡被游人擠跌荔灣湖,曾章甫勇敢施救,贏得潘心怡的芳心。曾章甫不為所動,回湘與鐘三多成婚。
曾章甫鐘三多婚后不久遭遇突如其來的變故……
1960年春,鐘三多帶著兒子和侄女離開烏旗山,后嫁給在廣州部隊工作的劉孟良,二人相濡以沫,相守到老。
適讀人群 :熱愛文學及大眾讀者。
這是一部講述桃花江畔新舊社會變化的劇本,也是一部講述青年人愛戀情仇的電影,催人淚下、勵人奮勇向前。
劉鑒,實力派紀實文學作家。1973年生于湖南桃江。當過農民、記者、編輯、公務員,現為廣州市委宣傳部正縣級干部。著有長篇紀實文學《白棉花,紅棉花》、《紅雪地》及長篇報告文學若干部。
1湘山中學禮堂夜—晴—內(冬)禮堂舞臺上方,掛著橫幅“益陽縣湘山中學1945年元旦文藝晚會”。一百多名學生在臺下看表演。舞臺上正在演地花鼓A。一位音樂教師扮成“張先生”正在唱《張先生討學錢》:“二月里是花朝,先生就把學生邀。大學生有了七八個,小學生也有上十名,如今的世界就大不同,老書不教要教國文……”逗趣的表演,引發臺下坐觀的一百余名學生陣陣哄笑。2湘山中學校門外夜—晴—外(冬)古老的修山鎮街面,青磚鋪成的路面,整條街此時是寂寂無人的空巷。突然,疾駛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鏡頭俯視)只見一列整齊的騎兵小分隊飛馳而來。昏黃的包子鋪的老板娘發出一聲尖叫。老板娘:“日本鬼子!”街頭、街尾也響起驚恐的尖叫聲:“日本鬼子!”學校傳達室的老師傅也看到了騎兵,他神色驚慌,顫抖著手,用力敲響門口的懸鐘。3湘山中學側門夜—晴—外(冬)溫婉漂亮的富家女生鐘三多在學生群里,跟著校長、教師慌亂地涌出側門。校長:“大家各自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學生們更加驚慌失措。男生一:“幾時回校?”女生一:“我家在漢壽,我不敢走夜路。”校長:“離家遠的同學可以到其他同學家去!安全第一,學校解散,暫時不要回校了!”鐘三多:“我家可以住!家隔得遠的都去我家吧!”鐘三多的同班男同學劉孟良,穿著打補丁的灰白色棉襖,費力地擠到鐘三多跟前,柔聲說:“天太黑,我送你回去吧!”鐘三多:“我帶他們一起走,你快回家吧!路上小心點!”校長:“大家不要逗留!快走,快走!”在喧鬧和道別聲中,眾師生競相逃離。4鐘三多家日—晴—內(秋)鐘三多的家在羞女山A北麓,背靠郁郁蔥蔥的竹山,門前一條小溪蜿蜒而過。鐘三多在樓上的廂房里誦讀《孟子》,“人恒過,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慮,而后作”的聲音從樓上傳出。湘山中學的男同學劉孟良穿著打補丁的衣褲,打著赤腳,手里抓著個報紙包著的東西出現在屋門口,見到屋里的鐘母。劉孟良:“滿媽,我是鐘三多的同學!”鐘母:“快請進!你哪里人啊?”劉孟良:“我浮邱山鄉的,這是一包浮邱山上的茶,請你們嘗嘗!鐘母(接過茶葉,打開報紙,聞):“你一個冒年紀的小孩,拿么子茶葉啰!哎呀,好茶,真香!”鐘母忙叫女傭拿月餅給劉孟良吃。劉孟良大口地吃月餅。劉孟良:“滿媽!日本都已經投降了,湘山中學還沒復學,三多妹怎么打算的啊?”這時,傳來腳步聲。鐘三多的爺爺鐘厚載戴著一副金絲老花眼鏡,手拄一根黑得發亮的拐杖走進來。劉孟良:“這位爺爺是……?”鐘母:“這是三多的爺爺。”劉孟良:“鐘爺爺好!”鐘厚載:“這位小伙子是……?”劉孟良:“我是鐘三多的同學劉孟良,家在浮邱山鄉。我專門過來報個信,廣東有部隊來征糧,順便要招一批學生回廣東,三多妹去不去?”樓上鐘三多的誦讀聲停了下來,她似乎在樓上認真聆聽樓下的談話。女傭從灶上的擂缽里給劉孟良舀擂茶。鐘厚載:“如果是太平盛世,我不反對女孩子念點書。如今這外面兵荒馬亂,三多就不可再外出念書了,更何況是去廣東?她沒告訴過你們?她七歲就訂婚了,她有婚約在身!”劉孟良正喝擂茶,一時嗆住(咳嗽):“她說過,我……知道……”鐘厚載:“我已安排她學習女紅,等著出嫁!”劉孟良端著盛擂茶的碗愣愣地站著。樓板上微微響起腳步聲。劉孟良抬起頭,他的頭和視線隨著腳步聲的移動而移動,他看到鐘三多從樓梯上款款而下。鐘厚載:“三多,你怎么下來了?”鐘三多:“爺爺,我已經能背誦了。(轉向劉孟良)你要去廣東么?”劉孟良:“我沒想好……我就是過來問問你去不去……”鐘厚載:“小伙子!三多不去!你回去吧!”鐘三多來不及挽留,劉孟良已放下碗,朝鐘厚載和鐘母鞠了個躬,離開鐘家。鐘三多走到門邊,目送劉孟良大踏步離去的背影。5張蓮英家屋檐下日—晴—外(春)鐘三多的舅媽張蓮英用一雙三寸金蓮緊夾著黑陶燒制的擂缽,左手緊扶著擂缽邊,右手握著一枝長長的山茶樹棍,讓棍在缽內壁迅速地旋動。缽中的芝麻、花生、茶葉泛出奶白色的汁。鐘三多和表姐菊英、表妹靜宜圍著一個纖瘦的湘繡師傅。這個女師傅一手拿著菊英刺繡專用的竹繃箍圈,另一手拿著鐘三多的竹繃箍圈在點評。女師傅:“看清楚了嗎?菊英這喜鵲太安分了,跟死鳥差不多。三多繡的就不安分,活靈活現的,這才是喜鵲嘛!”靜宜:“我倆上次繡的是死蝴蝶,這次繡的是死喜鵲,只有三多姐會繡活物。”鐘母的轎子停在張蓮英的地坪,轎門打開,鐘母下轎。張蓮英放下擂棍迎上去。兩名轎夫從轎里取下一只沉沉的大籮筐。二人抬著籮筐剛放在屋檐下,旋即被張蓮英招呼著抬進屋內。鐘三多和姐妹們歡喜地圍著鐘母。女師傅也討好地湊攏來。女師傅:“三多聰明,如果不是日本鬼子打進來,三多跟我進繡莊,準是一個高級師傅。”鐘母:“那是你教得好咧。”女師傅:再學一年半載,就可以脫師了。張蓮英搬過竹椅,放在屋檐下,請鐘母坐。鐘母剛坐下,鐘三多拿著她的竹繃箍圈,得意地請鐘母看。鐘母:“嗯!繡得真好!”鐘三多的表妹靜宜從屋內取來一雙布鞋。鐘三多看見,打算去奪,卻來不及了,布鞋已由靜宜交到鐘母手中。靜宜:“您看三多姐做得好不?”鐘母打量著布鞋,眉頭就皺起來,眼睛里放出不饒人的光。鐘母:“你這是給誰做的?”鐘三多:“給……給……同學……”鐘母:“哪個同學?我猜是給浮邱山那個姓劉的男同學吧?”鐘三多紅著臉,不肯回答。那邊,姐姐菊英在低聲責怪靜宜:“就你多事!”6鐘三多家夜—晴—內(秋)燈下,鐘三多在繡布上認真畫花鳥。鐘母走過來。鐘母:“今天叫你回來,是烏旗山曾家捎信來,準備娶你入門。”鐘三多嚇了一跳,她驚愕地停下畫筆。鐘三多:“那我就上不成高中了?”鐘母:“曾家的話有理。你和曾章甫七歲訂下的親,今年都十七了,是該成親了。上次那個叫劉么子的浮邱山男生邀你去廣東,他是在打你的主意!你竟然還給他做布鞋!”鐘三多:“媽!我并沒答應他去廣東嘛!他家里窮,從小沒了娘,沒人給他做布鞋,怪可憐的。”鐘母:“你以為我不曉得?兩年多時間,他吃的用的都是你的!你還花錢請修山的郎中特意跑到浮邱山救他爹的命!”鐘三多:“媽!誰跟你瞎說的嘛?請不要看不起他,他是一個有思想的人。也不要錯怪我,學校里倡導“結對子幫扶”,他家沒錢,我家有錢,我幫扶他,僅此而已!有一回他爹打擺子,他急得哭,我聽說修山的郎中醫術高,便請那郎中隨他回去看病,那郎中才收了兩塊錢的藥錢!”鐘母:“唉,救人是好事,娘不怨你。但你家有錢?不曉得我們孤兒寡母的錢都是你爺爺給的?總之你得趕緊嫁過去,你倆都訂婚十年了!”鐘三多:“媽!都么子年代了,還包辦婚姻!”鐘母:“包辦婚姻怎么了?你爺爺奶奶,你爹娘都是包辦婚姻走過來的。再說,這是你爺爺定的,你越依他,他越高興,他越高興,就給你越多的嫁妝!”鐘三多:“媽,你曉得不?師傅夸我繡出來的東西不安分,那是因為我的心不安分!我多么希望能回到教室去學習,多么希望像爹爹一樣讀大學啊!”鐘母:“你爹爹讀了大學,一家人享了么子福?還不是讓我在守寡?女大當嫁,這是做女人的命。你爹爹會保佑你,跟著章甫享富貴!”鐘三多:“媽!你猜,如果爹爹在,他挑女婿,會挑曾章甫那樣的,還是劉孟良那樣的?”鐘母:“沒有如果!你是曾章甫的堂客!”鐘三多:“那曾章甫不是在廣州念書么,他不打算念了?”鐘母:“他念不念書由曾家定。”鐘三多:“媽!如果爹爹健在,他不會讓我嫁給一個面都沒見過的人!”鐘母:“說了沒有如果!”鐘三多憤怒了,她強忍著淚水:“媽!如果有如果,如果我抗婚,你們會怎么樣?”鐘母也憤怒了,她忽地站起來,停了一下,又坐下,長出一口氣,說:“我告訴你,孝順、守信,比婚姻甚至比生命更重要。如果你抗婚,不說你爺爺打斷你的腿,也會讓咱娘倆活活餓死!你爺爺有心臟病,也會被你活活氣死!曾章甫這小伙咱雖沒見過,但這些年你沒聽老胡說嗎?相貌英俊、成績好,還懂禮,是個人見人愛的好小伙!”7桃花江邊日—晴—外(秋)鐘三多和劉孟良各自背著棉被,在小路上邊走邊聊。劉孟良的棉被面打著補丁,有的地方還露出發黃的棉絮。他兩手各提一個桶,桶里放著書本,其中一個桶里放著一雙破膠鞋。看得出來,他不但提著自己的桶,還幫鐘三多提著桶。小路的左邊,是桃花江;右邊,是山茶樹山。劉孟良腳上穿著一雙與他的破舊衣褲不相配的新布鞋。顯然,他把破膠鞋換下,卻舍不得扔掉。他走路時不時地把腳抬得老高,得意地欣賞。鐘三多看著他這俏皮樣,害羞地笑,然后她主動聊到一個嚴肅的話題。鐘三多:“今天拿畢業證了,說說感受吧。”劉孟良:“抗戰勝利,但國內戰事不息,生靈涂炭啊!”鐘三多沉默了一會兒,說:“今日湘山中學一別,同學們不知何日相見。”劉孟良:“人生如江水,奔騰向前,很多同學也許永世無法重逢了。”兩人不覺有些傷感,都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鐘三多站住,打破僵局:“孟良哥,感謝你送我。咱們就此別過吧!珍重!”劉孟良卻不肯把鐘三多的桶還給她。他發呆地看著鐘三多的眼睛。鐘三多看著他,又看看路邊的山茶樹花。劉孟良:“讓我再陪你一會兒吧!知道怎么喝花蜜嗎?”鐘三多:“知道!”劉孟良把兩個桶放在地上。兩人彎腰,折斷枯蕨。鐘三多手快,將手中的枯蕨往前、往后迅速一折,抽出一根細細的蕨管,先遞給劉孟良。劉孟良接過,伸手拉下一枝山茶樹枝。他左手拉著樹枝,右手把蕨管固定在一朵山茶花蕊中,叫鐘三多過來吸蜜。劉孟良:“這枝花好!朵朵里面都有好多蜜!”鐘三多:“你也喝啊!”兩個人,你扯一枝,我扯一枝,吸了個夠。吸夠了,兩人索性卸下棉被,放在草地上,然后坐在樹下同一塊石頭上,望著江水。劉孟良:“三多!同學兩年半,你對我的幫助,特別是對我爹的救命之恩,我永世不忘!我對你的感激……實在無以言表!”鐘三多:“瞧你!互幫互助,這是應該的!”劉孟良:“三多,有個內心話,我今天必須告訴你……”鐘三多手里捏著一根蕨管,有些緊張,沒敢吱聲。劉孟良:“三多,我希望你跟我走……因為……”鐘三多低下頭,不自然地擺弄著手里的蕨管,沉默不語。劉孟良:“因為……我喜歡你!”鐘三多:“你一定要走嗎?”劉孟良:“是的。亂世出英雄,我要投身革命,我要改變命運!否則,呆在這農村,挖紅薯、摘茶葉、曬茶籽,要么繼續窮下去,要么就是進山當土匪,哪能有么子出息!”鐘三多:“你投哪個隊伍?”劉孟良霍地站起來,四下張望,壓低聲音對鐘三多說:“我早想好了!追隨共產黨!就算像張子清一樣犧牲,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知道嗎?今年夏天,共產黨軍隊突破國民黨軍隊黃河防線,強渡黃河,開始戰略進攻。有個問題很有意思,你想想,中國近現代史的舞臺上,各方都有登臺亮相的機會,北洋軍閥、封建復辟勢力、革命者、國民黨……這個代表窮苦大眾的中國共產黨誕生之初沒有任何光環,沒有任何背景,沒有任何資產,一路面臨各種圍剿追擊,為么子卻能發展壯大并取得節節勝利?因為人民的擁護,因為民心所向!勝利一定屬于中國共產黨!你再想想,共產黨軍隊能強渡黃河,就一定能強渡長江!解放全中國,指日可待!”鐘三多興奮地站起來,用充滿激情的雙眼,緊緊盯著劉孟良的雙眼,說:“你說得很對,我支持你!”劉孟良猛地抓過鐘三多的雙手,握在手里,說:“跟我走!去革命洪流中并肩作戰,去革命洪流中建功立業,去革命洪流中……戀愛、結婚!我……我……我要娶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