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該讓她回到屬于她自己的地方。不，不是“也許”，他“應(yīng)該”讓她回去。但他把她拉了回來。他雖然給她機(jī)會選擇，卻不顧一切想她，是那股力量把她留在身邊。她留了下來，給他機(jī)會去選擇是否相信她。挺身行動，或轉(zhuǎn)身逃離。他已經(jīng)做出選擇，而什么也阻止不了黎明降臨。
我心里打定主意，無論他做何打算，都別想讓我離開他，即使是納敦巨巖的魔法也一樣。
身體、欲望、短劍、戰(zhàn)斗、陰謀，時空交錯出奇?zhèn)ビ至钊诵乃榈拿\。
序言
我在黎明前的黑暗里醒了三次。第一次醒來時我感到悲傷，第二次感到喜悅，最后一次感到孤單。
因刻骨悲痛而流出的淚水，慢慢地將我喚醒。我的臉龐沐浴著它們，就像面上蒙著一塊濕布，我因而心懷安慰。我把臉埋進(jìn)濕潤的枕頭，在咸咸的河流上航行，駛?cè)胗洃浿袀吹亩囱ǎ側(cè)氲叵律钌畹乃摺?br /> 后來我在極度的喜悅中醒來，軀體在肉體接觸的劇痛中彎曲得像一張弓。他撫摸的感覺還清晰地留在我的肌膚上，隨著圓滿感覺從我的神經(jīng)中樞向外擴(kuò)而逐漸消逝。我不愿意清醒，再次翻身，尋找著那種與男人已得到滿足的欲望有關(guān)的、清晰而溫暖的味道，在我愛人慰藉的臂彎中睡去。
第三次我孤獨地醒來，沒有愛人的撫摸，也沒有悲痛。那些石頭的景象仍然清晰存在于我的腦海里。一小圈石頭立在陡峭、青蔥的山丘頂上。那座山丘叫作納敦巨巖，也被叫作妖精嶺。有人說它被施了魔法，有人說它受到了詛咒。都沒錯，但沒人知道那些石頭的作用或目的。
除了我。
戴安娜·加瓦爾東（Diana Gabaldon），美國作家，擁有動物學(xué)、海洋生物學(xué)和定量行為生態(tài)學(xué)三個學(xué)位，曾在大學(xué)教授科學(xué)計算，還是多本科技期刊的編輯和撰稿人。1988年，戴安娜·加瓦爾東為了“練習(xí)”而開始寫小說，不料一寫就寫出了風(fēng)靡全球的Outlander系列。她學(xué)識淵博，感情細(xì)膩，又具有大膽的想象力和幽默感，而這些特質(zhì)正是Outlander魅力的來源。
序言 //1
Part 01“我回家了。”
Chapter 01 重返拉里堡 2
Chapter 02 回憶的召喚 14
Chapter 03 大豐收 26
Chapter 04 情同手足 33
Chapter 05 郵差總按兩次鈴 48
Chapter 06 月下淚光 54
Part 02 叛亂之火
Chapter 07 普雷斯頓潘斯 70
Chapter 08 荷里路德宮 136
Chapter 09 與魔鬼交易 169
Chapter 10 親族羈絆 188
Chapter 11 狐貍的老巢 196
Chapter 12 先知的詛咒 221
Chapter 13 最新情報 236
Chapter 14 福爾柯克之戰(zhàn) 248
Chapter 15 意外迭生 262
Chapter 16 姓蘭德爾的都該死 300
Chapter 17 死亡的憂懼 311
Part 03 后見之明
Chapter 18 故事謎團(tuán) 340
Chapter 19 狩獵女巫 358
Chapter 20 眼見為憑 377
Chapter 01 重返拉里堡
圖瓦拉赫堡是一座圓柱形的古代石堡，建于數(shù)百年前，聳立在莊園后的山坡上，莊園里的人稱其為“拉里堡”，據(jù)我所知，意思是“懶惰的石堡”。我不明白這個稱呼的由來，就像我也不能理解為什么這座圓形石堡又叫作“面北之塔”。
“圓形的塔要怎么面北，它又沒有塔面？”我問。我們正緩緩走下一道布滿石楠和花崗巖的長斜坡，領(lǐng)著一列馬匹，腳下的羊腸小徑是紅鹿在松軟的土地上踏出來的。
“堡上有門，門面向北方。”詹米理所當(dāng)然地說。山坡很陡，詹米走的時候腳步踏得很深，還一邊發(fā)出嘶聲，以帶領(lǐng)后方的馬群。我前方的馬的結(jié)實的后腿肌肉突然繃緊，腳步也從原本小心跨步改成試探性的小碎步，每一步都在濕地上滑出幾英寸，才小心翼翼地邁出另一步。這批馬購于因弗內(nèi)斯鎮(zhèn)，身形高大俊逸，或許結(jié)實的高地小馬更適合在陡坡上工作，不過這批母馬是用來繁殖而非工作的。
“好吧，說得過去。那拉里堡呢？為什么叫懶惰的石堡？”我一邊小心踏過橫越小徑的涓涓細(xì)流，一邊問道。
“堡有點傾斜。從我們住的地方看不太清楚，不過如果站在西邊，就會發(fā)現(xiàn)塔堡有點傾向北方。如果從堡的頂層站在門上方透過墻上隙縫往下看，會看不到下方的墻壁，因為堡是斜的。”詹米答道。他這時正低頭專心探索安全的落腳之處，我看著他的后腦勺，午后吹上山坡的微風(fēng)卷起他幾縷紅銅色的鬈發(fā)，在帽頂飛揚。
“我想十三世紀(jì)時應(yīng)該沒有人知道鉛垂線是什么吧！堡到現(xiàn)在都沒倒，真了不起。”我說。
“噢，它倒了幾次，那里的人又把堡推回去，或許就是這樣才有點斜。”因為風(fēng)勢增強(qiáng)，詹米回答時稍微提高了音量。
“看到了！看到了！”背后傳來菲格斯興奮的尖叫聲。菲格斯體重輕，可以騎在馬背上，馬載著他走不難，稍微難站穩(wěn)而已。
我回頭看見菲格斯跪在馬鞍上，興奮地動個不停。他身下的栗色母馬算是溫順而又有耐性的，雖然嘴里不斷咕噥著發(fā)牢騷，卻還是耐著性子沒把菲格斯掀到滿地的石楠叢里。自從菲格斯在法國的阿爾讓唐騎過佩爾什雄馬駒，就不放過每個可以爬上馬背的機(jī)會。詹米半是好笑、半是出于同為愛馬人的理解，也就縱容他，騎過巴黎街道時讓他坐在自己背后，也任他不時爬上杰拉德的拉車馬。拉車馬體形魁梧，而且就算菲格斯又踢又叫，它們也只是茫然地掀掀耳朵。
我抬手遮陽，往菲格斯指的方向看去。他說得沒錯，從馬背上較高處望去，會先看到坐落在山丘上的深色古代石堡。樣式較新穎的莊園建筑在下方，搭建用的石塊涂了白色粗灰泥，在周遭田野一樣反射著陽光的背景下，比較不容易看見。莊園建在大麥田斜坡上的一處空地上，田邊種了一排防風(fēng)樹，更稍微擋住了我們從這兒望去的視線。
我看到詹米抬起頭，定定望著拉里堡家園下方的農(nóng)田。他站著不發(fā)一語，動也不動，但我看到他抖擻肩膀，挺起胸膛。風(fēng)吹起他的頭發(fā)，吹開蘇格蘭披肩的褶皺，他仿佛一只快樂的風(fēng)箏，在空中飛揚。
此情此景，讓我想起當(dāng)時船只鼓起風(fēng)帆，駛過岬角，離開勒阿弗爾港開往航道的情景。我站在碼頭尾端，看著人潮喧鬧及航運貿(mào)易的往來。高聲鳴叫的海鷗在桅桿間俯沖，聲音響亮刺耳，一如水手的吶喊。
當(dāng)時杰拉德站在我身邊，心平氣和地看著海洋承載的財富來來往往，其中有些財富是屬于他的。他擁有的其中一艘名叫“波西婭”的船，便是要載我們?nèi)ヌK格蘭的。詹米說過，杰拉德所有的船都是以他的情婦的名字命名的，船頭飾像也是照著情婦的樣貌雕刻。我瞇著眼迎風(fēng)看著船首，想確定詹米是否在開玩笑。如果詹米所言不假，那我想杰拉德應(yīng)該偏好豐滿的女人。
“我會想念你們的。”杰拉德說。這是他半小時內(nèi)說的第四次了，他看起來真的很不舍，連原本逗趣的鼻子現(xiàn)在看起來也沒平常那么又翹又樂觀了。由于他的德國之行十分順利，他在騎馬裝的領(lǐng)巾上別了一顆大鉆石，外搭著華貴的深綠色天鵝絨大衣，大衣上還縫著銀紐扣。
杰拉德?lián)u搖頭說：“哎！好了，雖然我想將美麗的女士留在身邊，但我實在不能剝奪她重返故鄉(xiāng)的喜悅。或許改天我會去拜訪你們，我好久沒有去蘇格蘭了。”
“我們也會想念你的。”我真誠地說。我也會想念其他人，像是路易斯、赫德嘉嬤嬤、格斯特曼先生，但最舍不得的還是雷蒙師傅。我等不及要回到蘇格蘭，回到拉里堡。至于巴黎，我一點也不懷念，也完全不想再碰到某些人，比如法國的路易國王。
我也不想再看到查爾斯·斯圖亞特。小心探查過巴黎的詹姆斯黨人后，詹米一開始的猜想被證實了。因為查爾斯王子吹噓他的“大冒險”而燃起的一絲希望，最終也消逝了，盡管有些人忠誠地?fù)泶髡材匪箛酰B固地堅信寶座屬于詹姆斯國王，但他們也找不到什么行動機(jī)會。
我想，就讓查爾斯王子安于流放的生活吧！我們的任務(wù)也結(jié)束了，要回家了。
冷冰冰的蘇格蘭口音這時在我耳邊響起：“行李全都搬上船了，船長也請你們準(zhǔn)備動身，我們要趁著潮汐出航。”
杰拉德轉(zhuǎn)身看著默塔，然后朝碼頭后方左右看了看。“那個小伙子在哪里？”他問道。
默塔抬頭朝碼頭后方示意道：“在小酒館，醉翻了。”
我之前很好奇詹米打算如何安然渡過英吉利海峽。黎明時他看了一眼云彩低垂、漫天通紅的天空，明白航行途中可能有暴風(fēng)雨，便起身去找杰拉德，之后就不見人影了。我順著默塔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菲格斯坐在酒館門外的木樁上，顯然是在站崗。
剛開始杰拉德難以置信，后來知道他侄子會暈船，便咧嘴笑了。他說：“這樣啊，希望我們?nèi)ソ兴洗臅r候，他還沒醉倒，不然要把他抬過舷梯就頭痛了。”
“他為什么跑去喝酒？”我問默塔，語氣有點惱怒。“我跟他說過我有鴉片酊，這樣昏過去可快多了。”我一邊拍著絲絨提袋一邊告訴默塔。
默塔只眨了一下眼睛說：“得了，他說就算會宿醉頭痛，他也寧可頭痛。而且，威士忌喝起來可比你那黑黑的怪東西好多了。”他用下巴朝我的提袋一指，然后才轉(zhuǎn)身朝杰拉德說：“想一起把他搬上船的話就來吧！”
在波西婭號的前艙，我坐在船長的鋪位上看著海岸線穩(wěn)定地起伏，逐漸退后，而詹米的頭就枕在我的膝上。他一只眼睛睜開一條縫，往上看著我。我把他汗?jié)竦募t發(fā)從眉頭上撥開。麥酒和威士忌的香氣在他身上繚繞不去。
“你在蘇格蘭醒來的時候會痛不欲生的。”我和他說。
他睜開另一只眼睛，先是打量著在木制天花板上舞動的波光，接著雙眼注視著我，我仿佛看進(jìn)一潭清澈的藍(lán)色深水。“外鄉(xiāng)人，現(xiàn)在的地獄和以后的地獄讓我選，我會選以后的地獄，絕無例外。”他一字字清楚地說完，便閉上了雙眼，輕輕打了個嗝。他修長的身軀放松了下來，隨著海水?dāng)[蕩，自然搖晃。
馬兒也等不及了，它們似乎感覺到馬廄和食物就在不遠(yuǎn)處，稍微加快了步伐，抬起頭豎起耳朵期待著。
我騎在前面，想著終于得以梳洗享用熱食，突然馬蹄一滑，急剎停步，揚起的紅色塵土直埋到馬蹄上方的球節(jié)1。馬兒猛甩頭，鼻子大力噴著氣。
“姑娘，怎么了？蜜蜂飛到鼻子上了嗎？”詹米趕緊翻身下馬抓住灰色母馬的韁繩。我感覺到身下的馬背傳來陣陣抽搐，于是也下了馬。
“它怎么了？”我好奇地凝視這匹母馬。它不顧詹米抓著韁繩，甩著鬃毛頻頻后退，兩眼圓睜。其他的馬仿佛感染到它的不安，也跺蹄騷動起來。
詹米朝后方空蕩蕩的路上快速一瞥。“它看到東西了。”
菲格斯從他的短馬蹬上立起身，舉手遮著陽光，朝母馬后方看去。他放下手，看著我聳了聳肩，我也朝他聳聳肩，我看不出有什么東西讓母馬這么恐懼。四周路上與田野一片空蕩蕩，成熟的麥穗沐浴在暮夏的陽光里，最近的小樹林離我們也有百碼之遙。中間有座小石堆，或許是倒塌的煙囪遺跡。這片土地上幾乎沒有狼群出沒，即使有狐貍或獾，這么遠(yuǎn)的距離也不會嚇到馬。
詹米放棄哄馬兒前進(jìn)，于是領(lǐng)著它繞了個半圓。它順從地跟著，回頭往來路走去。詹米打手勢讓默塔領(lǐng)其他馬離開后，便爬上馬鞍，身體前傾，一只手抓住母馬的鬃毛，讓它慢慢往前走，同時在馬耳邊輕聲細(xì)語。母馬腳步有點遲疑，但并不抗拒，一直走到先前停下來的地方，便拒絕再舉步。接著它發(fā)起抖來，說什么也不肯再往前走。
“好吧，隨你了。”詹米嘆口氣說。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讓母馬往田野方向走去，橙黃的麥穗刷過馬肚蓬亂的毛發(fā)。我們走在馬后方趕它們穿過田野，馬群不時停下來嚼一口田里的大麥。
剛過丘頂，繞過地上突起的花崗巖層，我聽到前面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短促的吠叫聲。走到路上后，一只黑白牧羊犬抬著頭翹起尾巴，一臉提防地盯著我們。
狗又吠了一聲，另一只黑白花紋的狗叫著沖出赤楊樹叢，后面跟著一個緩步走來的高瘦人影，身上穿著棕色的狩獵用蘇格蘭披肩。
“伊恩！”
“詹米！”
詹米把母馬韁繩扔給我，去迎接他的姐夫，兩人在馬路上開心得又是摟肩又是拍背。牧羊犬卸下了警戒心，圍著兩人嬉鬧起來，搖著尾巴在一旁跑來跑去。
“我們以為你們最快明天才到呢！”伊恩瘦長淳樸的臉上滿是笑容地說道。
“我們遇上強(qiáng)風(fēng)。克萊爾說的，我自己是不知道啦！”詹米解釋完，回頭笑著看我一眼，伊恩便上前握住我的手。
“好久不見，克萊爾。”伊恩鄭重地向我致意，柔和的棕眼閃爍溫暖的笑意。他輕吻了我的手指，我則緊緊握了他的手回應(yīng)。
伊恩微笑著對我說道：“詹妮忙著打掃煮飯呢！為了讓你們今晚有舒適的床，她把所有床墊都搬出來曬太陽了。”
“石楠叢里睡過三個晚上之后，只要能躺在地板上我就心滿意足了。詹妮和孩子都好嗎？”我問道。
“好！他們都好。詹妮又懷孕了，寶寶會在二月出生。”他說。
“又有了？”詹米和我異口同聲說道，惹得伊恩瘦削的臉頰一片紅暈。
“老天，瑪格還不滿一歲啊！你不會節(jié)制一下嗎？”詹米揚起一邊眉毛消遣道。
“我？你覺得是我該負(fù)責(zé)嗎？”伊恩不滿地說。
“如果不是你該負(fù)責(zé)，那誰該負(fù)責(zé)？”詹米嘴角竊笑道。
伊恩臉更紅了，襯托出他光滑的棕發(fā)。他說：“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我和小詹米一起睡在矮床上兩個月了，可是詹妮她……”
“你的意思是我姐姐很饑渴？”
“我是說，如果詹妮想什么，她就像她弟弟一樣，不達(dá)目的決不罷休。”伊恩一邊說，一邊聲東擊西，靈巧地閃到詹米背后，往他肚子上摜了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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