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語堂說:“于右任的人品、書品為典型模范。”
蔣經(jīng)國室內掛著于右任書:“計利當計天下利,求名應求萬世名。”
周恩來評價于右任:“為人正直,有民族氣節(jié)。”
青年時“換太平以頸血,愛自由如發(fā)妻”,曾因“昌言革命,大逆不道”遭清政府通緝入獄。他辦報以激揚民氣,創(chuàng)辦高等教育以培養(yǎng)建國人才;他追隨孫中山,出任國民政府審計院院長和監(jiān)察院院長;他罷戰(zhàn)主和,積極參與國共合作大業(yè)。
定居臺灣后,他吟唱的“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成為兩岸和平最動人的詩句。
在臺北的最后歲月
在客寓臺北的最后歲月里,于右任自感身體日衰, 余時無多,其懷鄉(xiāng)思親之情益加急切。他渴望能在有生 之年重返故園與親人團聚,期求臺灣與大陸早日實現(xiàn)統(tǒng) 一,衷心希望中華民族的團結振興,繁榮昌盛。
1962 年春天,正值于右任 84 歲生日的前夕,高仲 林、于芝秀母女千針萬線,親手縫制了他最喜穿用的布 鞋和布襪,并設法送到老人的手里。臺灣《征信新聞 報》后來還介紹此事說:當時,于右任先生在臺北收到 了從陜西寄出的一雙青面便鞋與一雙白布襪,他異常喜 悅激動,其后卻一直沒有穿用,而是“小心地存放在一 個木箱里”。老人平日還不時地將它們取出放在案頭, 長時間地撫摩沉思,借以排遣胸中難以言狀的痛楚與積 郁。該報還說:于右任先生“沒有一時刻忘記了大陸的 大好河山與他久別的故鄉(xiāng),因此十余年來,老先生顯得 十分憂郁”e。臺北的《聯(lián)合報》也透露,于右任曾多 次對該報記者說:希望能回到陜西三原縣的故鄉(xiāng),看看 幼年時代生活的地方。
1963 年,海外一度誤傳李根源在大陸謝世。于右任在臺北聽到后,還 寫詩緬懷這位當年并肩參加辛亥革命的老友。其實,李根源先生依然健居 京華,擔任著全國政協(xié)的委員。當李根源先生獲悉于詩后,十分感動,隨 即依原韻奉和,寫了《答于髯》詩二首:“偕君革命正英年,誓倒清廷不共 天;辛亥功高終未竟,人民繼起壯山川。”“四人祝壽記當年 f,今剩麻髯迥 隔天 g;曷不翻然歸祖國,共揮椽筆寫山川?”
進入 20 世紀 60 年代以后,于右任的健康狀況日益欠佳,種種病癥接
連出現(xiàn),其精力與體力已漸呈委頓。從 1960 年起,于右任的腿疾轉顯,日 常行動已感不便,而他仍然堅持讀書寫字。但因每日求書者甚眾,已實在 不能應付。經(jīng)家人反復敦勸節(jié)勞,老人方表示聽從,此后即很少為人作書 了。他的日記,卻繼續(xù)堅持在寫。1962 年以后,于右任在日記里不斷提及 要辭職與身后之事。至此,老人復為牙病所困,終日痛苦不堪。1963 年 3月 1 日,他在日記里寫道:“牙自相摩,難受,東西不能吃。以牙的事尋醫(yī) 生,皆無法解釋。”牙疾的長期困擾,又直接影響了老人的飲食與睡眠,其 健康狀況受到更大的損害。老人也漸感視力衰退,看東西極其吃力,于是 只好少讀書,可還是堅持不輟。
同年 4 月 18 日,于右任突感喉部不適,被家人送進石牌榮民總醫(yī)院做 檢查治療。然而住院費用極其昂貴,他根本無力支付。住進醫(yī)院后的第三 天,老人就堅決要求出院,后經(jīng)家屬竭力勸阻,方不再堅持。但他內心仍 然不安,后來還是天天要求回家去。至 5 月 1 日,盡管老人并未康復,家人只得做出讓步,把老人接回寓所休養(yǎng)。但到 6 月 26 日,又因喉癥加劇不 得不重入醫(yī)院做檢査,旋即出院。
于右任之所以一再拒絕住院治療,是有著難言的苦衷的。自他去臺以 后,經(jīng)濟狀況一直不好,常常感到拮據(jù)與困窘。巨大的經(jīng)濟壓力,實已成 為其垂暮生涯中的一大煩惱。這在他的親筆日記里,屢屢見之。如:
春節(jié)將近,用錢太多,將如之何?(1962 年 2 月 4 日) 近來費用太高,實在對不起人。(1962 年×月× 日)
我的家中景況大不好,在這本子上難寫。我個人的情形亦不大好。(1963 年 3 月 20 日)
今日早起,疾已輕,有歸去之意。用支甚大,如何能繼?(1963 年 4
月× 日)
我錢已用干,可以指天發(fā)誓。人疑我有錢,是傷人害我。(1963 年 5 月
27 日)
可是,就在這當兒,羸弱的耄耋老人又遭到一記沉重的打擊。1963 年 9 月 14 日,吳季玉又一次從香港來到臺灣。不料甫進臺島,猝遇不幸,在 光天化日之下竟被原“軍統(tǒng)局”分子李裁法持槍殺害。而李犯行兇之后, 又輕而易舉地安然避往香港去了。于右任驚聞噩耗,頓時氣噎神迷,坍倒 下來,其身心飽受重創(chuàng)。
血案發(fā)生后,臺灣某些有背景的報紙長篇累牘地刊發(fā)文章,栽污吳氏, 意在替李犯洗罪。吳季玉的在臺親友,一時間都嚇得三緘其口,無敢言者。 他們裹足不前,更不要說去為被難者祭奠致哀了。然而于右任忠于友情, 力排親友部屬的勸阻,扶病掙扎,趕到臺北極樂殯儀館沉痛吊唁故友。他 撫棺大慟,哀痛欲絕。
接著,他又豁出了自己的一條老命,硬是以“元老”的牌子四處奔走, 一再交代那些在權力部門供職的昔日部屬與陜西鄉(xiāng)晚,如谷鳳翔(臺灣國 民黨中央委員會秘書長)、陳建中(臺灣國民黨中央黨部第六組主任)、胡 璉(兵團司令級將領)、劉玉章(臺灣省的“警備司令”)等人,要求他們 一定要為死者主持公道。后來,蔣介石派人登門表示慰問,老人也交代來 使,堅決要求蔣先生做出保證,必須將殺人兇手引渡到臺法辦。過了一段 時間之后,雖表面上李犯以命抵了命,可是兇殺案的內幕及指使人為誰等 問題卻仍在混沌之中,并未徹底揭開。此后,于右任仍然繼續(xù)受到某某系 統(tǒng)的忌恨與施壓。若干報刊還刊登不少文章,對于右任進行影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