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6年夏天，華盛頓手下的大陸軍在大英帝國空前強大的海上入侵行動面前遭遇了令人絕望的挫敗，不得不退出紐約。與此同時，華盛頓手下才華橫溢的將領本尼迪克特·阿諾德則在美加邊境用奇跡般的勝利阻滯了英軍的推進，使新生的合眾國免于覆滅。但在1780年，這位大陸軍的得力戰將卻失去了對美國革命事業的信念，轉而投奔英軍，這令他成為美國獨立戰爭史上的一大污點。通過結合詳實的歷史文獻與細致的地理考察，納撒尼爾·菲爾布里克還原了本尼迪克特·阿諾德從名將到叛徒的人生歷程，展開了一部由普通人而非圣賢和英雄寫就的北美獨立戰爭史詩。
《紐約時報》暢銷書，揭秘建國以來美國人都想忘掉的一頁丑聞。
本書系作者納撒尼爾·菲爾布里克的美國獨立戰爭系列歷史文學作品之一，從美國獨立戰爭的領袖喬治·華盛頓與美軍北方戰區的叛將本尼迪克特·阿諾德兩人的視角描述了美國革命中前期（1776-1780）的軍事與政治史，還原了當時北美地區混亂的社會風氣與輿論環境，質疑了美國革命時期所謂“愛國者”光明正義的傳統形象。
作者是美國著名近代史作家，曾有多部著作獲獎，本書出版后也被《紐約時報》評為當年最佳暢銷書之一。書中對18-19世紀美國文獻史料的引用以及對獨立戰爭時期戰場地理、氣象、裝備等技術性問題的考證鉅細靡遺，是兼具可讀性與史實性的佳作。
前言 斷層線
我們都熟知這個故事：一群未經訓練、缺乏組織的民兵集結起來，打敗了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但就那些完整經歷了這場近十年之久的美國革命歷史活劇的人而言，他們很清楚，實際歷史演進并非如此。
真實的美國革命是如此艱辛和離奇，以至于當戰斗結束后，那一代人盡了最大努力，消除了所有真相的蹤跡。無人想要記取：他們如何在勇敢地宣布獨立后，迅速失去了前進的方向；他們的愛國熱忱如何陷入了懷疑主義和自私自利；以及在似乎一切都將失去時，一位叛徒曾將他們救出生天。
查爾斯·湯姆森（Charles Thomson）特別適合書寫他那個時代的歷史。作為1774～1789年的大陸會議（Continental Congress）秘書，有歷史學家將他的作用評價為“大陸會議首相”。各州代表齊聚一堂、指揮推進獨立戰爭時，湯姆森秘書都在那里。他目睹了這個國家的立法機構在一開始運作階段和最關鍵時期的幕后工作。用他的朋友約翰·杰伊（John Jay）的話說：“世上沒有人像您這樣，如此完美地熟知美國革命爆發、發展、功成的全過程。”
1789年7月退休后不久，湯姆森開始撰寫回憶錄，回顧他擔任大陸會議秘書職務時的歷史。最終，他完成了一部超過一千頁的手稿。但隨著時間流逝，美國革命的史事逐漸被神化成一部傳奇，湯普森意識到，他這部題為“陰謀、劇烈爭吵或爭執：大陸會議記錄”的回憶錄將會“與所有重大革命事件的歷史相抵觸”。1816年前后，他最終決定，將不會“撕開那片遮掩我們的弱點的面紗”。他銷毀了手稿。“讓世界敬仰我們偉大人物煞有其事的智慧和英勇吧，”他寫道，“也許，他們會接受這些已經歸結到他們名下的品質，這樣他們就會做好事。我并不想點醒子孫后代們。”
美國革命有兩條戰線：一條是對抗英國的戰爭，另一條則是北美的內戰。破壞力巨大的內戰無處不在，以至于整個北美大陸都被灰暗的前景籠罩，種下了甚至更具破壞力的大災難的種子。我們之中的許多人都曾聽說革命最后血腥的幾年里南方游擊隊員的斗爭。然而，這個國家也被內部沖突撕成兩半，大多數內戰發生于英占紐約的周邊。在這片戰爭蹂躪的“中立地帶”，沒有任何一方占據支配地位。鄰近各方的相互襲擾像貓狗打架一樣來來回回，哈得遜河谷、長島和新澤西這一巨大的長條狀地帶變成了法紀蕩然的荒徼之地。
這種自我毀滅式騷動的中心就是愛國者的首都費城。在英國短暫占領費城的前后，這座城市上演了宗教和政治迫害、投機暴利、大規模立法失能的種種場景。我們習慣將1776年7月發布的《獨立宣言》與“領袖氣質、雄辯滔滔的典范”聯系在一起，但查爾斯·湯姆森的證據顯示，大陸會議已經成為降臨到整個國家之上的混亂和敵意的政治化身。
到1780年夏季時，美國已經進入了最深的低潮。1777年戲劇性的薩拉托加大捷燃起的期望已經消退為幻滅，被吹得神乎其神的美法聯盟迄今也對打贏戰爭貢獻甚微。戰爭進入第五年，美國人民筋疲力盡、無精打采，看起來他們就要將一度熱烈擁抱的理想拋諸腦后。當時的美國并非一個由大陸會議統治的統一共和國，而是分成十三個各自摸爬滾打的高度獨立的政治實體。如果奇跡降臨，華盛頓將軍找到了打贏這場抗英戰爭的辦法，那么真正的問題是，是否會有一個“國家”剩下來宣布勝利。
接下來的故事則是，華盛頓手下最偉大的一名將軍如何決定不再效忠他曾經幾乎傾注了一切心力的事業。盡管在事后將本尼迪克特·阿諾德（Benedict Arnold）描繪為一名一開始就包藏禍心的叛徒再方便不過，但真相更為復雜，最終也更令人困擾。如若不是在1780年秋季發現阿諾德投敵，美國人民也許永遠不會被迫認識到：對他們自由的真正威脅來自內部，而非外部。
薩拉托加戰役是這個故事的軸心點，正是在1777年10月7日，本尼迪克特·阿諾德在這片戰場上受了重傷，這次受傷最終將他推上了背叛之路。也是在薩拉托加，阿諾德的“死敵”霍雷肖·蓋茨（Horatio Gates）攫取了本該屬于他的榮譽，并憑這項榮譽在有著大陸會議核心成員幫助的情況下，挑戰華盛頓的最高統帥地位。
今天，華盛頓理所當然被稱為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軍事統帥和政治家之一。但像每一位杰出的領袖一樣，他也犯下了許多錯誤。堅稱華盛頓不會犯錯，就是在否定他的偉大特質：作為一名最高統帥，在面臨最具挑戰性的情境時，他那超邁卓絕的學習和改進能力。
即便是作為一名士兵，戰爭開始時華盛頓就意識到，如果美國及其理念想要完好無損地度過革命這一關，那么她就必須由她的公民來統治，而非軍事領袖。這意味著他別無選擇，只能屈從于一個立法機構連綿不絕的馬后炮式批評的羞辱。這個立法機構對軍隊及其統帥有著根深蒂固的不信任。1777年，不管是在平民那里，還是在軍中，華盛頓在美國都已成為一名顯赫人物。對于許多大陸會議成員，尤其是那些來自于新英格蘭地區的人而言，這位弗吉尼亞的種植園主或許已經擁有了一種通向君主制的危險“光環”。大陸會議代表們開始不可避免地用和推翻英王相同的策略來對付華盛頓。危險在于，革命家們幾乎不假思索地極力削弱那些身居高位者的沖動終將導致無政府狀態。華盛頓一方面抵制住了不堪其擾憤而辭職的沖動，另一方面也抵制住了像拿破侖一樣加冕稱帝的誘惑，這都證明了他杰出的判斷力和幾乎令人難以置信的耐心。
華盛頓有著高瞻遠矚的人格力量，本尼迪克特·阿諾德卻時刻生活于混亂和高度情緒化之中。正如他一度承認的，“我是個性情中人”，如果沒有他的激情，他也許永遠不會實現他在戰場上的成就——這些成就曾得到華盛頓的最高褒揚。但華盛頓也開始意識到，阿諾德的反復無常將會帶來危險。作為一名毀于自命不凡的破產酒鬼的兒子，阿諾德欠缺那種超脫于無聊且無稽的批評之上的能力，他也有著揮霍無度、入不敷出的習慣。后來在薩拉托加，阿諾德被滑膛槍子彈打中，幾乎丟掉了一條腿。再加上提拔無望、遭到忽視，他說服了自己：從現有軍事職位上牟取利益是正當的。大陸會議否決了對他的提拔之后，阿諾德對大陸會議的幻滅感與日俱增，而大陸會議對于補償他從戰爭一開始就遭受的巨額損失的扭扭捏捏更是火上澆油——阿諾德對金錢的需要給予了他能量，幫助他一步步蹣跚著走向背叛。
如果阿諾德是華盛頓的黑暗天使，那么年輕的拉法耶特侯爵（Marquis de Lafayette）幾乎一直像是活在光明之中。拉法耶特初晤華盛頓時只有19歲。這位理想主義、自信且擁有巨額財富的法國貴族有著一種迷人的魅力和感召力，幾乎打動了所有人。甚至當無情的現實已無法佐證他的樂觀主義時，拉法耶特依舊保持著如火的激情，這與阿諾德不斷增長的愁苦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個故事也與革命中的英國一方有關。美國一方的華盛頓將這場戰爭稱為“光榮的事業”，英國將軍們卻并不這么想。他們很快將這場戰斗視為煩悶的泥潭，且將很少有人（如果有的話）能從這場戰爭中帶著他們的榮譽全身而退。不同于后來美國傳奇故事中的那些貴族滑稽小丑和血腥雇傭兵，豪、克林頓、卡爾頓、康沃利斯和伯戈因等英國將軍都是光明正大、雄心勃勃、富有內心沖突的紳士，他們被迫同他們眼中的鄉下人戰斗。
最后，這個故事較少著墨于戰役的勝敗，而將更多敘說一個民族如何度過這段美國最為混亂但也是最富創造力的歷史時期之一。華盛頓、阿諾德、豪、拉法耶特將會在書中扮演主角，同時本書也將講述那位來自康涅狄格的飽受折磨的士兵的故事，他幾乎憑著一己之力弄清了大陸軍“中的真相；講述那位天才機械師的故事，如果不是那股不作美的潮水，他本該在戰爭正式爆發之前就結束這場戰爭；講述那位費城律師的故事，他在將本尼迪克特·阿諾德推向背叛邊緣之前，先背叛了華盛頓的信任；講述那年輕妻子和母親的故事，她的“忠誠者”傾向改變了這個國家的進程。
最后，這是一個將國家通過水道聯結起來及經由水路可能將國家撕扯開的故事。在那個陸路交通耗時耗力的年代，河流和湖泊擁有著令我們這個多車道高速公路縱橫交織國度的人們難以理解的戰略優勢。從加拿大往南延伸有一條水道，英美雙方都將它視為戰斗的戰略樞紐。如果英國人能夠同時實現對北面尚普蘭湖和南面哈德遜河的控制，那么，將新英格蘭地區同其他殖民地隔離開來并贏得戰爭就是可能的。結果，因著尚普蘭湖如河流一般向加拿大方向的延伸，紐約和哈德遜河的地位被大大增強，它們將成為本書——一本有關忠誠和背叛之書之中參差不齊的斷層線，那斷層線也植根于我們所有人之中。
納撒尼爾·菲爾布里克（Nathaniel Philbrick），美國著名歷史作家，在美國近代史與北美航海史領域著有多部非虛構作品，曾憑《海洋深處》（In the Heart of the Sea ）一書榮獲2000 年美國國家圖書獎，出版于2006 年的作品《五月花號》（Mayflower ）入圍當年普利策獎決選名單。王兢，北京大學歷史系碩士，中英譯者，翻譯興趣集中于人文藝術和社科史地。
前言 斷層線Ⅰ
第一部分 未曾涉足的荒野001
第一章 恐懼與混亂之魔003
第二章 蚊子艦隊038
第三章 堅毅之心070
第四章 絞刑吏之年105
第五章 黑暗之鷹130
第六章 薩拉托加167
第二部分 秘密動機，私下籌劃199
第七章 響尾蛇之嚙201
第八章 燃燒山騎士234
第九章 冷血毒牙265
第十章 裂谷284
第十一章 垂死者之痛301
第十二章 突變325
第十三章 無暇懊悔344
尾聲 叛徒之國378
致謝385
注釋388
參考文獻454
插圖來源487
索引492
新書資訊